这一碗“梦里花开十鲜面”,让苏梦枕虚不受补了,好在林念很快就止住了苏梦枕的鼻血,又给他煮了清热败火的茶水。一圈折腾下来,苏梦枕只觉得肚子里撑得很,便邀林念去天泉山散步消食,赏月赏花赏星星。
天泉山腰的小小花圃内,种着不少品种的花朵,都是林念来了金风细雨楼后种下的。在月色下开得最吸引人的,便是昙花了。昙花又被称为“月下美人”,因为它只有夜晚才会盛开,伴月而开,伴月而眠。
繁星漫天时,于月色下欣赏昙花,无疑是一种美的享受。可惜昙花盛开的时间很短,谢得也很早,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欣赏到昙花的美丽。
苏梦枕望着正在盛放的昙花,想到林念那碗“梦里花开十鲜面”的名字,不由感慨道:“说它是梦里花倒也不错,睡得早的人,确实只能在梦里见到昙花绽放了,再过一会儿它大概也要谢了。这世间也有不少人便如这昙花,匆匆一现,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没有在这世间留下多少痕迹。”
林念听到苏梦枕这样说,不由想到了自己,她借尸还魂的这句身体,不正是如此吗?在这世间只活了短短三年,连话都说不全,便死在了茫茫的海上,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也不知道她是遭遇了什么变故,那在她脸上写下血色“弃”字的人又是谁。
林念触了触昙花的花瓣,换了个话题,说道:“这昙花虽然只有刹那间的美丽,但它的药用价值还不错,可以清热疗喘,治疗肺部的炎症,所以我才在这里扦插了一些,也算是让它发挥自己存在的价值吧。虽然花期稍纵即逝,但刹那的美丽,同样也是瞬间的永恒。”
林念说着昙花的花语,淡淡出神。她爱花,所有花当中,最喜欢的便是莲花,其次是昙花。并蒂莲虽然给她留下了一段意难平的回忆,但昙花依然美好,在这月下洁白如雪,静静展现着它的美丽。
林念望着昙花出神,而苏梦枕的目光却早已从昙花上离开,转到了林念的身上。苏梦枕觉得林念比这昙花更当得起“月下美人”四个字,这些年他虽然不近女色,却也不可避免地见过各色美人。雷纯遇雪尤清,经霜更艳,雷媚既清丽又妩媚,王应爱则娇俏可人,灵动明媚。这三位女子已是京城最美丽的三位美人,但林念却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美,令人惊艳。此刻她虽然又恢复了男装的打扮,却无损她的美丽。
望着林念如小鹿一样清亮的双眼,苏梦枕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她曾提起的小鹿姑娘的故事。那个时候苏梦枕以为林念喜欢小鹿,所以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如果……林念就是小鹿呢?算算时间,小鹿到达京城之际,与林念女扮男装出现在京城的时间差不多。而方应看几乎将京城翻了过来,都找不到小鹿的下落,是不是因为林念女扮男装,又改名换姓来了金风细雨楼的缘故?
再一想雷滚那夜因小鹿姑娘被方应看揍得在破门板打滚的事情,那日林念直到清早才回金风细雨楼,又一脸倦色,自己当时误会她在甜水巷被翻.红.浪,实际上她可能是在六分半堂替自己报仇?所以那日他讲给林念听雷滚的事情时,她并无多大惊讶的神色,反而是听到薛西神在其中起的作用时,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如果她就是方应看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小鹿姑娘,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林念还不知道,她赏个花的功夫,苏梦枕就把她的马甲给扒了!而苏梦枕扒了她的马甲之后,并没有揭穿她,只是藏在了自己心里罢了,毕竟他尊重自己的兄弟,也理解林念的苦衷。
苏梦枕最后只是摸了摸林念的头,问道:“二弟、哦不二妹,我见你晚上没吃多少,要不要下山去吃点宵夜?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该多吃点。”
林念见苏梦枕总是二弟二妹傻傻分不清楚,笑盈盈地说道:“大哥唤我念念便好,这是我的小名,我的亲人都这么唤我。这样人前人后,大哥也不会担心喊错啦!”
林念既然和苏梦枕结拜,便是真心拿他当大哥相待,自然愿意让他喊自己的小名。说来也巧,她在苏梦枕面前的名字是最真的,露出的容貌也是最真的,大约是苏梦枕真诚待她,所以她也真诚以待吧。有这样一个哥哥,真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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