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弹”飞的明珩转过头。
舒窈对上他那张本来看着就冷,现在基本冻住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舒窈说不出话,视线一扫,她看到明珩背后被她的聪明大脑门印上的汗渍时,顿时觉得世界在崩塌。
奖金拿不了了,倒赔一身高级定制西装?
舒窈呼吸一滞,赶紧掏出纸巾过去擦汗。
明珩皱起眉头,快速躲开,冷声警告:“别得寸进尺。”
舒窈肝颤,忙说:“不是,明总。刚才……实在对不起!我头磕您后背上,有汗。不对,是您后背上有我的汗。”
这才两天工夫,她一而再再而三给明珩留下不好的印象。
别说她觉得胜任不了行政助理想辞职,估计明珩压根就不想用她,直接给她开了。
舒窈抿着唇,急的眼眶有些发红,加上那一撞,额头也微微红着,傻傻站在原地,像是只做错事的小猫,弱小无助。
明珩睇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你每次的行为还真是拙劣到一点儿创意没有。”
舒窈没在意这话。
她盯着那块儿汗渍,心想干了就会消退吧?
可汗里有盐分,万一留下一圈白色的痕迹怎么办?
照着明珩这种滋个橙汁都以为是有人要害他的思维模式,搞不好会以为这是她从哪里搞来的新型跟踪设备,到时候直接给她打包送派出所去。
权衡了一会儿,舒窈鼓起勇气,说:“明总,您的衣服上沾了我的汗。您把外套脱下来,我给您擦擦。或者……”
干洗费再贵肯定也贵不过这件衣服。
“我拿去给您干洗。”舒窈咬着牙说,“费用不用报销,我自己承担。”
闻言,明珩转过身。
一墙之隔,会议室里的负责人们还在就地讨论几十亿的大买卖,而舒窈在为她的干洗费和老板斗争。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自己承担?拿去干洗?”明珩抱臂,黑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然后你就有理由私下还衣服,顺便再刷一刷自己的错误自己买单的形象。”
这话说的舒窈有些迷糊,但好像……也对?
汗是她的汗,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就是该她负责,不管对方是谁;至于形象嘛,咳,她从小就是这样的孩子,老师总夸她有责任心呢。
于是,舒窈默认了明珩的话,刚要开口,明珩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收起你的心思吧。”明珩说,“别总看那些‘你已经成功引起我注意’的脑残小说,还想着效仿。现实就是现实,要是工资卡都无法让你清醒,不如单曲循环《梦醒时分》。”
说完,明珩一脸高傲地走人。
舒窈:“……”
这种认清贫穷的人身攻击还没完了是吧!
舒窈跟上去想为自己解释几句,但明珩侧目的一个眼风又提醒她:既然对方没提赔西服的事,她还是不要自己加戏作死的好。
舒窈秒拿出“老板说啥啥对”的样子,乖乖目送明珩离去。
望着那一小团汗渍,舒窈心道幸亏是撞在后背上,这要是往下一点……
还有,明珩怎么知道她以前就爱看那些霸道总裁文?
那些魅邪一笑、低声一吼、眼里没有温度、把女人揉进自己身体里的霸总们,是她儿时珍贵的回忆。
*
舒窈按照夏铎之前的吩咐去做手磨咖啡。
送进总裁办公室时,明珩正在打商务电话,舒窈窃喜不用交流,放下咖啡就走。
出了门,曾可和陈依琳也回来了。
曾可笑着问:“怎么样,小舒?才上班就赶上项目会,感觉如何?”
舒窈想了想,如实说:“大家都很厉害。”
尤其是明珩。
虽说明珩说话很野疯飞舞,还动不动打击她的财力,但在工作上,真的很厉害,是能镇住精英的精英。
陈依琳喝口水,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跟着明总,虽然要承受很多,但能学到的东西绝对物超所值。Vivian突然辞职,你知道多少猎头公司花大价钱挖她?还不是因为她在明总手下做事。”
舒窈觉得这话有道理,只不过——
“依琳姐,我要承受什么啊?”
“噗!咳咳!”
陈依琳呛水,舒窈抽了纸巾递过去。
“没事吧?好端端怎么呛到了?”
陈依琳看了眼曾可,曾可接话:“压力啊。你依琳姐说的是你要承受压力。毕竟咱们明总可是分分钟敲定几十亿投资项目的大佬级人物。”
这样啊。
大家短暂聊了几句,舒窈回到自己的工位。
她的工位在最里面,对面是曾可,旁边一边是陈依琳,一边是总裁办公室。
舒窈东西不多,就算有,也都是拖把抹布水桶,留在花室了。
舒窈拉开包包取出电脑,瞥到下面压着的笔记本,她快速扫了圈曾可和陈依琳,见他们都在专注工作,便小心翼翼地取出笔记本。
《人物塑造素材库》
这是舒窈从大三坚定想法后就开始记录的本子,已经记了好多本,目前这本是明珩专用。
翻到书签夹着的那页,舒窈拿笔写道:专业强大,能力出众。
写完,舒窈习惯性地开始捋人物表现背后的形成原因,也就是人物动机。
罗列了几条常见原因,她不由得又联想起明珩为什么一直相亲失败,却能永远走在相亲路上。
除了有钱任性,那就是架不住明珩厉害。
所以是哪怕搞砸四回,女方看了会觉得对方肯定有问题的钉子户,也还是有大把的女同胞前仆后继。
想到这儿,舒窈叹口气: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啊。
舒窈合上笔记本,准备继续收拾工位,这时,就听一声:“谁做的咖啡!”
舒窈一愣:好像是她?
舒窈起身去办公室,曾可看着关上的门,双手合十:“主啊,请你保佑这可爱甜美的少女吧,她还只是个孩纸。阿门。”
陈依琳白他一眼,拿资料时,小声跟着说了句:“阿门。”
*
明珩站在办公桌一侧。
见人进来,指着桌上的咖啡,问:“你做的?”
舒窈点头:“明总,您是想再来一杯吗?”
“再来一杯?”明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按了按太阳穴,端起咖啡,“这种咖啡,我只闻了一下就知道有毒。”
舒窈震惊:莫非她把老鼠药当成咖啡豆了?!
“明总,您没喝吧?那您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打120吗?您别怕,您一定不会有事!”
明珩见舒窈真掏出了手机,酸胀的太阳穴这会儿变成突突直跳。
他放下咖啡杯,说:“放心,一滴没喝。120也不用了,你倒是可以打电话到保姆市场,给我找一个会做手磨咖啡过来的。”
“什么?”
明珩回到座椅坐下,淡声问:“知道什么是温杯?”
温杯?
舒窈的大学室友在咖啡店兼职过,那时候好像提过这个词,可具体是什么,她不记得了。
“我十分不理解,像你这样毕业不久后的学生,第一要务不应该是找份工作,解决经济独立的问题?”明珩问,“总去幻想无法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觉得浪费时间?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舒窈眨眨眼,无比真诚地回答:“装的你啊。”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仿佛被按下停止键。
舒窈和明珩一站一坐,大眼看大眼,好似在配合表演那句:你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