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王德贵气得仰倒。
“明明就是唻,张桂芬自己都承认了!”有人哈哈大笑:“你还因为老婆看别的男人打她嘴巴子是吧?”
从古至今,被带了绿帽子的男人总是叫人看不起的。
平日里大家都是在背后说笑,今天被米秋当众捅了出来,这些人便撕了那块遮羞布。
这样一来,在场的人只顾着取笑王德贵,而没空找罗知微的麻烦了。
批|斗哪有说人房里事好玩?
王家来的人多,但这种时候反而没人出头。
几个王家的男人甚至偷偷往后缩,生怕别人把话头说到他们头上。
这些人心里也不高兴,责怪王德贵太没用,连自个老婆都管不住,害的他们一起丢脸。
米秋走到罗知微身旁,蹲下来要扶他起来。
罗知微看都没看她一眼,态度冷淡:“你别管。”
米秋压低了声音:“那你就在这跪着?”
罗知微没说话,目视前方,仿佛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里。
米秋那股倔劲上来了:“我还非得要管!”
说着不管他的反抗,找到绳结就要解。
罗知微上半身被麻绳捆了好几道,从胳膊绕道手腕,再打了个死结。
麻绳捆得很紧,他双手涨红,米秋废了一番功夫,最后用上了牙才解开绳子。
罗知微的手腕被勒出一道道淤血的痕迹,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连揉都没有揉一下。
米秋还要给他摘帽子,却被一把拦住。
罗知微抓到她的手腕,碰了下又立马松开,他终于看了米秋一眼:“你走吧,这事情和你没关系。”
米秋才不听他的,一把就把那纸糊的高帽子摘了下来。
那边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的动作:“嗨,你在干什么呢?”
米秋站起来:“我给他松绑啊。”
“都没批完,你松什么?”
“批|斗也要不能瞎批啊,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改造罗知微。像这样在没弄清楚事实经过的情况下随意批|斗,只会造成反面效果。”
米秋看向一边的支书:“您说对不对?”
支书在抽旱烟,吧嗒吧嗒吸着烟嘴。
他对于这种事情向来不怎么管,只要别随便弄死人就行。
听到米秋的话,钱支书敲了敲烟杆,眯着眼又吸了两口,这才说:“小陶知青说的也有道理。”
米秋面上一喜。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没做这些事呢?”
米秋笑容僵住,很快找好说辞:“因为我相信支书您。”
“哦?”
“您能把生产队管理的这么好,说明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罗知微在您这改造了两年,必定和之前有很大区别,又怎么会做出薅公家羊毛这种事呢?”
米秋这话捧得钱支书很高兴,就算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奉承也拉不下脸。他又敲了两下烟杆,吸了一口:“小陶知青你说的也有道理,行了,今天就到这,大家都散了吧。”
支书都发话了,其他人怎么会有意见?
左右他们今天看够了戏,是不亏的,至于批|斗罗知微,换个其他时间也行啊。
人群散的快,米秋帮罗知微摘下胸前的牌子,问他:“还能站起来吗?”
罗知微手撑了下地,站直的时候腿在微微颤抖。
米秋注意到了,手指微微捏紧。她移开视线,当做没看到:“我先回去了。”
罗知微沉默了会,吐出两个字:“多谢。”
“不客气。”米秋瞥了一眼,罗知微的腿已经不打颤了。
她安心一些,走出两步,又回头道:“都会过去的。”
罗知微没看她,也没说话,仿佛没听到一般,从边上走过去。
李爱玲在等米秋,见到之后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你今天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给那个人出头?”
米秋小声说:“我就觉得他挺可怜的。”
“你想什么呢?”李爱玲拍了她一巴掌:“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改造!”
米秋没说话。
李爱玲观察着她的表情,一个念头浮上来,她吓了一跳:“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没必要。”米秋否认,小声说:“明明所有人都这么干,怎么就要把他一个人拉出来。”
李爱玲沉默了一会:“那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是黑五类,咱们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