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妹妹早啊。”许钰那张欠揍的脸,配上没正形的花衬衫,幸灾乐祸地笑,“回来了?”
让人看得就想给锤地心去。
许星瑶强按住心中的怨念。
此番是她大意了,情报错误。
她明明得到的消息是许坞昨天就该出差的,怎么会现在还在家里?
还把宿醉的她逮个正着。
“疯哪去了?”
身着青黑色暗纹衬衫的男人不轻不重地开了口。他的眉眼与许钰有着六分相似,可周身的气度却是截然不同的,是岁月的沉淀,亦是商场中磨砺的稳重。
只消随意的一瞥,便叫人有种魂魄被看穿了的冷汗感。
许星瑶吐吐舌头。
在殊死抵抗和卖乖撒娇之间短暂犹豫一秒,果断选了后者。
“爸比!”
女孩软软喊人,几步挪了过去,扶着年长男人的椅背,撇着个唇角,好声好气求饶认错。
许钰就在一边冷笑。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
尤其上了年纪,在外人跟前永远铁石心肠的男人,回到家中,总有那样百转柔肠的一面。
许坞也不外如是。
“你还记得今天是你第一次进入星辰的正式会议?”许坞被女儿三下两下磨的没了脾气,“好好表现,我看着你呢。”
“一定不让爸比失望!”许星瑶举起手来,作出发誓的模样。
哄完了许爸爸,许星瑶回了楼上房间换衣服。
偷摸摸的,许妈妈潜了进来。
镜子里,身着单薄打底吊带的许星瑶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微微侧过了身子。
“跟妈妈害羞什么?”蒋林坐在床沿,“你小时候什么衣服不是妈妈给你穿的?”
那也是小时候。
何况,自许星瑶有记忆以来,蒋林给她穿衣服的次数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保姆带她。
等长大些出了国,许妈妈连电话都很少跟她通,就算通了,大抵也就是聊一些抱怨许爸爸不懂情趣,或者哪家又新出了包包什么的。
她忙着扮演她的贵太太生活呢,大约时常忘记她还有个女儿。
但许星瑶不想拆穿那层稀薄的亲昵,聊以慰藉。
“老许本来昨天就要出差的,是为了看你今天的会议,才特意推迟了时间。”
蒋林话头一转。
许星瑶已经换好了衬衫,拢好领口,细白的手指将倒数第二颗纽扣扣上,从镜中跟蒋林对视了一眼。
中年女人目光殷殷。
许星瑶:“......”
“你爸爸还是很看重你的,你自己多上上心。”许妈妈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
许星瑶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房门合上,一室静谧回归。
许星瑶化好完整的妆容,将散粉盒随意丢在桌面,手指搭在桌沿,整个人安静地坐着,只有偶尔翕动的眼睫证明这不是静止画面。
许坞是看重她,从前她也是被许坞当作掌心宝宠着长大的。
但不代表许坞不看重许钰。
当有了对比,自己还处在较轻的那一方,那么那些看重就更加令人患得患失。
许星瑶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争夺家产大业开局就不大好呢,又没给爸爸留下好印象。
但无论如何,待会她还要去打一场硬仗——星辰季度会议。
除却前两天的第一次非正式任职见面会,见了极少数的几个高层,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在公司立威。
-
气氛严谨略显压抑的会议室,白光刺目。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女人单手勾着钢笔,面前的桌面摊开着一册文件夹,她微蹙着眉听坐在主位的新老板发言。
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事业和爱情的双双失利,压力过大,蔚拂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晚去夜店,是她二十八岁生涯里唯一的一次在夜店独来独往。
从前,她都是跟朋友去的,次数也很少。
一时上头的冲动,她自己都解释不了。
但很显然,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果然没错。
那晚她的一时冲动的产物,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隔着小半个会议桌,坐在尽头的那位新任小老总。
当时夜店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位小老总那桌,都是美女,玩得又热闹。
她独自坐在吧台,拒绝了不知多少次搭讪的女人,与此同时,也就不知听见了多少次别人关于那一桌的讨论。
而那些注目和讨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许星瑶。
女孩容颜姿丽,本身颜值就相当出众。穿着一身JK,日系女高中生的打扮,白色短袖衬衣,浅绿的针织衫背心,百褶裙下一双腿又白又细,明明那样清纯,可捏着波光流转的酒杯喝酒却大气,千杯不倒,非常诡异。
蔚拂当时心情寡淡,因着热闹瞥过一眼后,便没再怎么注意,直到后来女孩来找她喝酒,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女孩的颜精致到了何种地步。
巴掌大的娃娃脸,鼻梁高,嘟嘟唇,双眼皮很深。
一双眼睛更超乎寻常得大,眸色浅淡,像茶色的琉璃,夜店里乱糟糟的灯光扫过,都能在其间折射出璀璨的光线。
蔚拂不是看脸下碟的人,对于搭讪一概不理。
女孩大概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早就成了夜店的焦点,装乖装得很投入。
蔚拂也懒得拆穿,只笑看她表演。
那双琉璃眸子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生的一副漂亮的笑眼。
蔚拂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恶趣味,看着那孩子似乎快要憋不住了,才答应人的请求。
明明,那孩子早上才帮过她,她本就该回报。
后来,蔚拂反应过来。
她大概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理性反应吧。
她就是讨厌,那样笑里藏刀,两面三刀,又朝三暮四的人。
她恐渣。
而许星瑶,看起来就很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