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萧程说,“姐姐突然来了电话,所以被强制挂断了,现在好了。”
“那姐姐那儿没事吧?”祁夜问道。
萧程似乎在电话那头愣了下,隔了半晌,他才回答:“没关系。”
“那行。”祁夜倒没怎么注意到刚才的称呼,又重新回到送上班的这个话题上。正想再继续说呢,就听萧程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下。
“怎么了?”
“没事。”
“可是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什么很开心的事。”
“这样吧。”萧程在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很好听,“那我今天也不开车了,要去的地方很难停车。”
祁夜怔住:“啊?”
“玩个游戏,我们一起走吧。”萧程说,“我现在出门了,你呢?”
祁夜又愣了几秒,他看上去的确有点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俩多大的人了,竟然还玩起了游戏。
记得小时候吧,就喜欢和小伙伴们玩实时传话的游戏,还发明了好多种高级玩法,比如抓间谍,地下联络什么的。
而当时带线的纸杯还连着线,范围也就一个院子,现在倒好,整个城市都是他们互联彼此的场地。
“我现在上车了。”祁夜接受了萧程的提议,“正坐第二排的位子上呢。”
“地铁,河桥西站。”
“我得一个小时。”祁夜看了下挂在车窗上侧的路线图,“到时候要是你先到了,就挂断吧。”
“没事。”萧程说,“我也是。”
尽管这么说,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老实说,萧程在这种方面,总是会很照顾人的情绪。
他似乎把和他接触的每个人的心思都注意到了,又在各个方面小心翼翼地照顾别人,即使是一些很细枝末节的地方。
要是在以前,对这样的人祁夜也不会多了解,直接粗暴地一刀切:“中央空调呗。”
但是现在祁夜却觉得,他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能照亮这个让他经历过毒打的社会。
就像是远方天幕最耀眼的星辰,不仅仅照亮了现在前进的他,还让他这颗尘埃折射出该有的光亮。
“我下站了。”祁夜说,“现在上地铁了。”
“好。”
“你在哪里?”
“地铁上,下一站就到了。”
祁夜不知道萧程要去什么地方,但就在他到了站,要步行去袋鼠酒吧的时候,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了几秒。
祁夜微微一愣,然后问:“萧教授?”
没有任何回应。
而就和刚才那样被打断那样,祁夜依旧保持着拿电话的姿势,他匆匆穿过人群,拐进了挂满木藤的巷子。
“萧教授?”进了静谧的长巷,祁夜又喊了声。
语音是连着的,也是十分安静的,但是没有了萧程的回复,就什么也不是了。
距离袋鼠酒吧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萧程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快到了。”
“我也是。”听着他的声音,祁夜才松了口气。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仍在乱跳,似乎并没有因为萧程的声音而平复一星半点。相反地,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或者说,一种预感。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他走过了步行的最后几十米,临近街角拐了个弯儿,袋鼠酒吧在他的视野中慢慢出现。
此时琳琅满目的小灯炮挂满在酒吧的圣诞树上,像是长路漫漫后到达终点的标识,不知为何,这一刻,祁夜从来没觉得会这么美。
他站在距离圣诞树十米左右的距离。
而目光所及的另一侧,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隔了相同的距离。
电话还残存着彼此的呼吸,他们的视线越过了圣诞树,在这一刻完全相遇了。
也真是奇怪,他们处于城市遥远的两端,又经历了互不关联的路程,却在最后,到达了相同的终点。
祁夜忽然觉得他拥有了最灿烂夺目的那一片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