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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爱我(1 / 2)


手背抵着唇,好似要压抑喉咙里的哽咽,指节深深地凸起,面孔苍白。

眼角不断地滑出晶莹。

白妗沉默地凝望。

胸口的那口气吐不完,堵塞在喉咙,等他意识到了,已经坠下泪来。

十数个时辰,不敢离开半步,不敢合眼,不断感受确认她的体温,害怕凉下去,害怕消失,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到她真正醒过来后竟然不再记得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一直吊在极高点的心脏,随着她醒来深深攥紧,又因一句话被狠狠摘扯。情绪绷紧到极致,迎来突然的宣泄。

所以,他失控了。

那个青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站立着,一滴一滴地落泪。

白妗看着看着蹙起了眉,这个人怎么比她还能哭。

他的样子实在称得上狼狈。

长长的乌发没有梳理,散乱在肩上都是。衣上泥污斑驳。靴子看起来也湿漉漉的,刚刚他走出去时,步伐甚至有些趿拉。

白妗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直到他发现她的存在。

姜与倦睫毛一颤,转身就要走。

白妗先一步跨过去,拦到他面前。

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敢直视他,轻声问:

“你怎么了?”

他却比她更甚,竟有点后退的欲望。

偏过头去,欲盖弥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无碍,”这才看向她,这种时候,扯起一个笑实在是太难,他便将唇角放平,温和道:

“方才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有点瓮声瓮气。

青年眼眶红红的,透露着难过,也许还有一点委屈。密密的眼睫也因水汽粘在一起,显得瞳更浓。一滴泪水坠在下巴,将落未落。

白妗捻了捻手指。

嘴里却毫不留情地指出:

“说谎,你明明在哭。”

你哭了。她很笃定地说。

他垂下眼。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短暂的凝滞。

他咬牙,忽然低斥:

“长情死了就死了,值得你豁出性命去救?你水性很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压低的声线里有极力掩饰的颤抖。

他说着说着,视线又开始模糊。声音却慢慢低了下来,只因有点哽咽,每句话都需要停顿一下。

“同你说了许久的话,你却一直不醒。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这里荒山野岭,出去的路都很难看见,也不是皇宫,没有大夫,没有药可以用。我只能守在你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就怕你突然没有了脉息…终于等到你醒了过来,…”

他再度闭上眼。

“却问我是谁。”

也许是二十年来,第一次这样坦诚。

他说了很多,她一直一声不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激荡的情绪得以平息,胸膛也不再起伏得那么厉害。

终于重归平静,却听见她很小声的“长情是谁”,眸光忍不住震动。

…像是要破碎了一般。

大概觉得他的难过拜她所赐,少女不敢看他,低着头,像个给师父认错的弟子。

姜与倦默了许久。

无奈地深深叹气。

“…不怪你。”

“这不怪你妗妗。”他想揉揉她的发旋顶,却想到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而忘记了他的妗妗,甚至会抵触、厌恶旁人的亲近。

于是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

“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不是你的错。”

语气回归熟稔的温柔,又劝她回到山洞里去,“睡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吧?我见周围荒凉,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信得过…便信任我吧。先在里面等着,不要乱跑,好不好?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裹腹。”

她似乎审度良久,才点了点头:

“…嗯。”

*

他回到山洞的时候,少女歪坐在角落,身上盖着他的长袍,乌发凌乱,盖住小脸。

姜与倦将剖洗干净的鱼放到一旁,朝她走去。见她蜷缩的姿势,担忧地蹲下查看:“妗妗…怎么了?”

她眼眸半阖,呓语:

“我…有点不舒服。”

说完向他怀里倒来,少女面色如同刷了一层苍白的釉,眉眼却隐隐发青。

手探上她的额头,发觉十分滚烫,这才惊觉她在发着高热…姜与倦陷入自责。

她体质不好,在那样冷的水里泡过必定是要生病的…懊恼自己的粗心,也顾不得再弄什么晚膳,先给她降温才是紧要。

等她终于好受了些,已不知时辰几何。火堆燃尽,只剩星火灰烬。

夜风微凉,天边隐隐泛白。

二人并排靠坐,外边是绵延的夜,有别于宫城的夜空。

她还有点晕沉,浑身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将醒未醒的慵懒。而他疲惫地阖上双目,似乎已经睡熟过去。

“有陨星。”她望着夜空,忽然说。

姜与倦睁眼,深蓝色的天空中滑过一颗流星,如微渺的灯火,拖着细细的尾,坠落的瞬间悄无声息,却打破了心底沉寂。

他有些怔,这是从未见过的美景。

极致短暂,又极致灿烂。

许久许久以后,久到好像世间重归沉静。

“为什么不说话?”她问。

他闻言,只是暼了她一眼。

白妗起身,靠近他,鼻尖离他的鼻尖只有短短一寸,呼吸扫过他的面颊。

她有点负气地皱眉:

“为什么不理我?”

“…”他仍不说话,只是静静把她望着。

她看看他掖在袖子里的手,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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