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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宋氏,早已羞愧得不?知道怎么好。
方才宋淑月和董春娥母女俩在?里面?抱着哭时,她便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当?即消失了去。
现在?妹妹质问声?讨,一?时间她也慌了神。
“永宁,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她颇有些痛心疾首。
让外人来看,宋氏未免有些装模作样了,作为长辈,儿子闹出这种丑事,半天憋出这一?句话,骂都算不?上,打更不?用说。但宋氏本就是这么个性子,宋淑月是知道姐姐把外甥看得比自己还重,能这样当?面?训斥已属难得。
齐永宁嘴角微抿,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他揉着额头,神色冷淡道:“我做出什么事了?昨日我和董睿喝得人事不?省,娘应该是知道的,一?觉醒来床上多了个人,我衣衫完好,又是睡在?自己房里,娘你难道不?该关心的是,为何?董春娥竟跑到我房里来,怎么倒还骂起我了?”
宋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齐彦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任何?话语。
宋淑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
这倒是个漏洞,董春娥还是胆子有些小了,可?能也是没经历过人事的缘故,不?知该如何?造成既定‘事实?’,她不?光没解齐永宁的衣裳,自己的衣裳也好好地穿在?身上,就这样能发?生什么事?
而且齐永宁说得确实?也没错,他好生生躺在?自己屋里,现在?床上突然多出个人,这人是怎么来的?肯定不?会?是齐永宁把她拽来的。
可?不?管如何?,这场戏必须要演下去,所以宋淑月也只能做出痛心疾首、悲痛万分,又不?敢置信的模样。
“永宁,这可?是你亲表姐!你怎么能……”
还不?待她把下面?话说完,齐永宁道:“姨妈,我还是董春娥亲表弟,您亲外甥。”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宋氏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她临走之前,儿子喝了醒酒汤,好生生地睡下了。她出了东间,就去西间看了看董睿,当?时董春娥在?,她还有些感叹外甥女越来越懂事了,后来她离开了东厢,外甥女还没走,她还说让她早些去歇着。
儿子喝酒了什么样,宋氏清楚,这孩子就算喝醉了酒,也都是老老实?实?躺着睡,不?会?发?酒疯,也不?会?到处乱跑。就算真有个什么,平安还睡在?外面?,里面?动静若是大了,外面?肯定能听见。
可?平安睡得像头死猪,一?觉睡到大天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趁着平安睡着了,偷偷进了永宁的房间。
“等等,淑月你先别说了,春娥是怎么跑去永宁房间的?”
所以说,亲儿子还是亲儿子,碰到亲儿子的利益,哪怕宋氏这个向来对亲妹妹无限包容的人,都能当?场翻脸。
这时,董春娥哭着从房里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似乎在?里面?听了有一?会?儿了,哭道:“娘,你别怪永宁,都是我不?好。姨母,我当?时是见平安睡着了,怕永宁吐了或是口渴,才会?进去看一?看,谁知道……”
“谁知道怎样?”
董春娥捂着脸,脸红似滴血:“谁知道、谁知道永宁一?把抓住我的手,就把我拉到了床上去,我……”
宋淑月心里松了口气,暗叹这丫头还算不?蠢,知道出来圆场。
正当?她又想表现一?番痛心疾首,这时齐永宁又说话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揉着太?阳穴道,“而且你说我拉你到床上去,你为何?不?反抗不?叫人?平安就在?外头,你若是叫了人,肯定会?有人救你,为何?非要无声?无息等到天亮,才把事闹出来?”
齐永宁一?直在?揉头,从他出来后,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揉着额头,显然宿醉未醒对他并不?是没有影响。
还是那?么个人,可?这一?刻,当?齐永宁露出在?家人面?前极少会?露出的一?面?,他的逻辑,他的思维,甚至他所说的疑点,都让人无法反驳。
能在?几千个人里拔得头筹,中?了头名解元的人,又岂会?是个庸才!
只是齐永宁平时给人的印象,是温和的,有礼的,从容的,谦逊的,就让人忘了他其实?也算是个神童,从小在?同龄人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他也是个人,会?恼怒,会?生气,会?刻薄……
如今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就怼得平时张狂肆意的宋淑月哑口无声?,花容失色。
好啊!
宋氏现在?总算明白了,合则就是她这外甥女故意设计陷害她儿子?!
为了什么?
自然不?用说!
平时宋氏还想不?到这些,只觉得外甥女年纪小,人又太?痴,为了永宁把自己耽误成了老姑娘,她平时对这个外甥女总是含着一?股愧疚感。
甚至哪怕是上一?次宋淑月做出那?等构陷人之事,闹得齐家几乎家宅不?宁,宋氏还觉得只是她这个妹妹没教好,其实?和外甥女无关,董春娥也是受了她娘的牵连。
此时此刻,宋氏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着她这个姨母的面?,都还敢明目张胆陷害她儿子,若不?是永宁替自己申辩,她是不?是又被她们骗过了去?
“宋淑月,你教的好女儿!”
宋淑月也开始有些慌了,“大姐,我……”
董春娥惊慌失措,还想狡辩:“姨母,我没有……”
“我真心实?意待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坑我、坑我儿子的?!”宋氏怒骂道。
所以说这就叫做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疼。
以前宋淑月构陷旁人,宋氏总是诸多借口,各种迫不?得已,如今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她也知道怒了。
董睿摇头直叹,仿佛此时被质疑质问的不?是他亲娘亲妹妹。
齐永宁却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他的头太?疼,仿佛有人拿着钉子在?往里面?钉,此时场面?又太?过混乱,哭声?、质问声?、辩解声?,一?片不?可?开交,这都加重了他头疼,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
他站了起来,一?锤定音:“平安说,他临睡之前喝了一?碗喜儿端去的甜汤,这事肯定不?是表姐一?个人能做下的。方才娘你和姨妈进去,我就问过平安了,爹也在?一?旁,不?信你问爹。”
齐彦点了点头。
宋淑月大惊失色,她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这个姐夫一?直一?言不?发?,合则这父子俩什么都弄明白了,就等着给她挖坑?
其实?宋淑月也该想想,这事本来就漏洞很多,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只能说她平时在?后宅待多了,一?门心思就跟几个妇人斗,小瞧了男人们,也拉低了自己的眼界,觉得自己算无遗漏,实?则真较真起来就是贻笑大方。
当?然,宋淑月也许不?是不?懂,可?能只是觉得她这拙劣的手段,足够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齐永宁心里一?跳,正想说什么。
就见董春娥突然一?头往旁边的高几上撞了去。
她速度极快,又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只听得‘咚’的一?声?,让人牙酸之余,人已倒在?当?场,撞得头破血流。
紧接而来的,是宋淑月凄厉的哭嚎声?。
宋氏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没晕过去,多亏了荣婆子在?一?旁撑住她。
“快去,快去叫大夫!”
场面?彻底乱了。
.
吃罢饭,顾玉汝就回屋了。
邱氏果然信守诺言,把儿子留下来说话。
“娘,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这臭小子,真是没轻没重,就算心里稀罕,你也想着是你媳妇头一?回!怎么,你就想着这一?回了,没下回了?”
“娘,你在?说什么!”
邱氏啐道:“你还跟我装蒜!娘说什么,你听不?懂?真是个浑货,跟你那?死鬼爹一?样,当?年你爹就是这样,有上回没下回的馋劲儿,呸呸呸,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连呸了好几口。
等母子俩的尴尬都淡了去,她才叹了口气道:“女人家都是水做的,不?跟臭男人一?样,都是石头打的铁铸的,人家一?个好姑娘嫁给你,又是黄花大闺女头一?遭,你就不?疼惜一?点,可?着劲儿折腾?”
“娘,我……”
“你瞧瞧玉汝今天什么样,眼眶下都是青的,腿脚酸软无力,还撑着想去厨房给我帮忙,这要让你岳父岳母看见,还指不?定怎么心疼!”
“你当?娘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你们以后,我跟你说,女人刚开始要是尝不?到甜头,你把她折腾狠了,以后你再想碰她就难了,她就会?变着法拒你。你说两口子睡一?个被窝,她若是拒你,次数多了,你能不?生气?你若是生气再给她脸色,以后你们这日子还怎么过得和美?”
本来薄春山根本没把他娘说的话放在?心里,只觉得他娘怎么跟他说起这,他就算再脸皮厚,当?娘的说儿子的房中?事,他也会?尴尬。
等听到不?让他碰时,他就有些急了。
他才刚尝到女人的好,怎么就不?让他碰了?
“反正我说的话,你放在?心里想一?想,要是能想明白,也不?白让我觍着老脸跟你说这个。也是你爹走的早,没人跟你讲过这些,你若实?在?不?懂,就问问你那?些已经成了亲的朋友们。”
“赶紧走吧,看着你这浑样就烦。”
邱氏几句话说完,就撵人了,也实?在?是场面?让人尴尬得紧。
……
薄春山去了东厢。
进去一?瞧,她正背着身歪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他克制不?住本性靠了过去,伸手就想把人搂过来抱进怀里。
以前他只听身边的人开黄腔说浑话,说什么女人就是男人的宝,怎么稀罕都不?为过,什么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以前总觉得这种说法太?过夸张,可?经过昨晚,薄春山以身证明这就是实?话,大实?话。
现在?顾玉汝就是他的宝,最大的宝贝疙瘩!
时时刻刻都想搂在?怀里,怎么都不?够!
可?下一?刻,她反射性的挥臂瑟缩,让他动作僵在?当?场。
“薄春山,你又来了,让我睡一?会?,我难受。”
她声?音里怒中?带着娇,娇中?带着一?股软,让他骨头酥了的同时,他娘说的话在?他耳边盘绕。
“顾玉汝你哪儿不?舒服?我帮你揉揉?”
她翻了过来,看着他,眼中?带着一?股质疑。
“薄春山,你又想干什么?”
这是没信誉了啊?
“我什么也不?干,你不?说难受,你哪儿难受,我帮你揉揉?”他咕哝道,声?音里有那?么点不?忿,但手下的动作却是轻柔了再轻柔。
他给她揉腰揉背,顾玉汝见他好像真的只是在?给她揉,身体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眼眶下隐隐有些泛青,薄春山瞧着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竟然才看到。
“我腰酸,背也酸,你让我睡会?儿。”
“那?你睡,我帮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