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太子自己不出面,让周修林、刘御史等一众清流向皇上进谏,再将宋家人的罪行呈到皇上面前,双管齐下,迫使皇上同意废除圈田令。
宋贵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宋家人是她的娘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家人若是失了势,她和裴行煜也会受到牵连。
“母妃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你、我和你舅舅,分叶连枝。你舅舅被连贬几阶,得利的是太子与皇后,你可就少了一大助力。”
裴行煜皱起来眉,“舅舅若是不惹出这些事端,又怎会受到父皇的惩戒。儿子本来在工部待的好好的,差一点受到牵连。太子要废除圈田令,推行新政,势必会找几个人来杀鸡儆猴。母妃改日将舅母召进宫,让她提点舅舅,这一段时日安分低调一些。等过了几个月,圈田一事过去了,儿子再替舅舅向父皇求情。”
看出裴行煜的不满,宋贵妃不欲再提宋家人的事情,她冷声道:“太子拿你舅舅做筏子,沈清远、周修林,朝中清流,没想到这次都站在太子那一边。煜儿,你说,沈家可是打算支持太子?”
裴行煜缓缓的道:“周修林时常去东宫与太子议事,早就站到了太子那一边。至于沈清远,沈太傅从来不站队,也未和太子有什么往来,沈太傅高风亮节,沈家也是家教极严,想必沈清远和沈太傅一样。”
宋贵妃叹道:“沈太傅两朝帝师,朝中不少清流追随他,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对你来说便是如虎添翼。可惜,沈太傅没有个女儿。若是沈家有个姑娘,母妃便想法子让沈家的女儿当你的皇子妃。”
裴行煜呷一口茶,“母妃不知,沈太傅原是有个女儿的,三岁的时候被人牙子拐走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
宋贵妃提了提眉梢,“三岁的年纪,不能卖出去当丫鬟,当个童养媳也有点勉强。人牙子又不可能大发善心的将那姑娘养大,想来沈太傅的女儿估摸着已不在人世了。”
裴行煜对沈家走丢的女儿不感兴趣,“母妃可知道太子这一段时日在做什么?”
他虽然还未成亲,但是开年后就在宫外建府了,无事的时候又不能待在宫里,他没法子打探太子的行踪。
宋贵妃唇角噙着冷笑,“太子,这一段时日在充当一个仁善兄弟的兄长呢。隔三差五替你父皇去无逸堂抽查五皇子、六皇子还有裴云蓁等人的学业。看起来好像朝中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你舅舅被你父皇厌烦,太子坐收渔利之翁,他当真是好手段。”
太子确实好手段,明明皇上已经对他起了提防,他却还有能耐迫使皇上废除圈田的策令。
太子去无逸堂,宋清辞也在那里,裴行煜又问道:“母妃,平宁公主可与太子有什么往来?”
宋贵妃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你怎的突然提起宋清辞?煜儿,你不会是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裴行煜脑海里浮现宋清辞的容颜,恍了恍神,才道:“母妃,儿子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国色天香的美人确实引人觊觎,若是能将宋清辞这样的女子据为己有,极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和虚荣心。
裴行煜确实对宋清辞有几分意思,但他也不会娶宋清辞,一个前朝公主,玩弄一番即可。
宋贵妃脸一沉,裴行煜虽然没有承认,可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表明他确实对宋清辞有意。
“母妃当初笼络宋清辞,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前朝十一皇子宋萧的下落。可是她不接受我的示好,非要整日去寿康宫陪着太后,还和裴云蓁交好。本宫听说,这几日她也时常去东宫找太子练琴。这般看来,宋清辞是个城府极深的姑娘。”
“煜儿,母妃有意让你娶傅尚书的女儿傅令容,女子貌美与否是其次,重要的是她身后的家世背景。”
裴行煜应下,“母妃放心,儿子听母妃的安排。”
若是日后他能成为储君、继承大统,倒是可以将宋清辞封个嫔妃,眼下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耽误自己的筹谋。
裴行煜话里带着几分讽刺,“太子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教平宁公主琴曲?在晋阳时,他可是甚少弹琴。”
长长的护甲撑着眉头,宋贵妃出了声,“太子惯是会装模作样,扮演一个仁善的兄长,讨你父皇欢心。你说,宋清辞会不会将宋萧的下落告诉太后或是太子?”
裴行煜静默着没有回答。
宋贵妃谋划着,“你舅母有个不成器的侄儿,倒是可以将他和宋清辞牵线,到时间,宋清辞乖乖的会将宋萧的消息告诉咱们。你再进宫的时候,带着你舅母的侄儿一起进宫。”
裴行煜皱着眉思忖了片刻,应了一声是。
*
宋清辞有弹琴的基础,对待琴曲并非一窍不通,只是不熟练而已。
跟着太子学了一段时日,再加上她私下里经常练习,这一段时日学会弹不少曲子。
这一日去到东宫,宋清辞道:“殿下,今个我来给您弹一曲。”
宋清辞同样弹了一遍《玉楼春晓》,琴音落下,她兴致勃勃的看着裴行璟,“殿下,我可有进步?”
裴行璟走到她身边,“不错,进步很大。”
宋清辞满意的笑起来,这一段时日她私下里没少练琴,能得到太子认可,确实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她将一本琴谱递给裴行璟,“殿下,这一本琴谱先给您送来,剩余的几本,我过一段时日再送到东宫。”
接琴谱时,看到宋清辞通红的指尖儿,裴行璟眉头微皱,轻攥着她的皓腕,“疼吗?”
宋清辞摇摇头,“不是很疼,殿下。”
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子,为了减轻宋娘子的负担,许多杂活她都做过。这一段时日练琴的时间比较长,磨红了指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只是有点刺疼,过几天就好了。
裴行璟的眉头并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舒展开,他从一旁的木匣里拿出一瓶药膏,涂抹在宋清辞的指尖儿,动作温温柔柔,“既然手指都红了,何必继续练琴?过几日再练即可。”
在东宫练琴,有时裴行璟会手把手指点她,所以一段时日下来,像这种手指之间的触碰,宋清辞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自在。
不过涂药还是太亲密了些,尽量忽视心里的那抹异样,宋清辞浅浅笑着,“殿下,我来吧。”
裴行璟不松开她,将几个磨红的指腹统统涂了一遍药膏,“别动。”
白玉瓶里的药膏确实有效,涂在指腹上冰冰凉凉的,刺痛感消失许多,她道:“殿下你政务繁忙,每日还要抽出时间指点我的书法和古琴,我想着尽快把琴练好,这样也不耽误您的时间。从明天起,我少练些琴,我会注意的。”
裴行璟哂笑,她把什么话都说了,倒是让他无话可说。
“这一段时日朝政稳定,未有太多政事需要操劳。练琴你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不必急于求成,若是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用沈太傅的戒尺打你的手心。”
为了不耽误他的时间,宋清辞练那么长时间的琴,裴行璟知道,她这样子做,并不是喜爱弹琴,只是为了少来东宫麻烦他。
“沈太傅的戒尺?”宋清辞拉长了调子,俏皮的开口,“我在无逸堂读书很认真的,太傅才不会拿戒尺训斥我呢!殿下您吓不到我。”
看着她这副娇俏的模样,裴行璟也不由得露出笑,以前宋清辞对着他端庄恭谨,这一段时日下来,她在他面前偶尔也会流露出俏皮的神态。
裴行璟含义不明的道:“你不怕戒尺,那我可要换个方式。”
宋清辞不解的看着太子,“什么方式啊?”
裴行璟勾了勾唇,眸色晦暗起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不是重欲的人,不过心爱的姑娘待在身边,清澄的眸子干干净净的望着他,总是令人不由得想欺负和逗.弄她,看着那澄净的眸子染上情动时的绯红和媚妩。
宋清辞鼓着樱唇,没有再问下去。
这日下了课,裴云蓁问道:“清辞,大哥要举办一场马球赛,你可要参加?”
宋清辞眼睛一亮,随即想到自己不会骑马,眸色又暗下去,遗憾的开口,“马球赛,我还没看过呢,肯定很有趣,但是我不会骑马。”
裴云蓁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妨事,马球赛还有二十来天呢,你可以趁着这一段时日练习骑马。上京应当有许多贵女都不会骑马,到时间你们的水平估计也差不多。”
宋清辞应下,“那下午的时候我去马场学骑马,你要去吗?”
裴云蓁点点头,“当然去,我也好久没跑马了,自然要练一练。”
到了跑马场,跑马之前要先挑一匹坐骑。
宋清辞慢慢看过去,目光停留在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身上。皮毛油光发亮,红色的皮毛好像秋冬熟透的枣儿。
宋清辞一眼就看上了这匹枣红色的马儿,“我要这一匹小马。”
负责养马的太监有些为难,“公主,太子殿下特意吩咐过,这匹马不能让其他人使用。”
原来这是太子的马?宋清辞当然不会抢太子的东西,“那我再另挑一匹好了。”
听到这话,裴云蓁走过来,凑到宋清辞耳旁嘀咕着,“这样的马儿很明显是女子骑.乘的,三哥特意吩咐留下,想来是给哪个女子准备的。能让三哥费心思的姑娘,三哥肯定对她有意思,看来我再过不久就要有嫂嫂了。”
她这番话刚说完,又跑过来一个小太监,“平宁公主,太子殿下吩咐了,这匹马就是为平宁公主准备的。”
裴云蓁嘴巴张起来,难不成宋清辞就是她未来的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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