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侑看了一眼家人,艰涩地把白日种种都说了。
张冉竖起耳朵听,听完之后,她脸色都扭曲了。
“堂哥,”她咬着唇,眼里的怨恨还是遮不住:“你为什么不能为家里人多考虑一下呢。”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却隐隐指责张侑为什么不顺了吕贵妃的意。如果张侑顺了吕贵妃的意,他们不但不会有现在的祸事,甚至张家还能更上一个台阶。
卫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要不是国公爷拦着,恐怕会上去给张冉一巴掌。
张祖父也有些惊愕,看着唯一的孙女面色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张冉感觉到了其他人投来的异样视线,让她微微颤抖,但很快她就想起这是哪里,这是天牢,周围都是难闻的气味,脚下是发臭的干草和不知名的虫子。
张侑得罪死了吕贵妃,现在又有皇上亲口指控张侑意图行刺,伤害龙体,偌大的国公府也翻不了身了。
张侑给张家带来了灭门之祸,可是家里人都还偏袒张侑。卫氏他们就不说了,毕竟是张侑的亲生父母,可是祖父呢。
就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注定没有分量是吗。
他们二房也有男丁的,可是最后只剩下她了,她明明是国公府的正经姑娘,却生生过得像寄人篱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张冉仇恨的目光的看向了张国公,冷笑:“大伯这个国公的位置做得舒坦吗,用兄弟和侄子侄女们的鲜血铺就,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众人震惊:“你在胡说什么!”
张冉扯了扯嘴角,“难道我说错了吗,三兄弟当中,就大房全须全尾,不可疑吗。”
张侑目瞪口呆:就因为他们侥幸活下来了,所以他们就变成施害者了?张冉是这个意思吗?
简直荒谬。
卫氏都被人气笑了,“你不去恨那些害了你双亲兄弟的人,你反而怨恨上我们了。”
张冉心里涌动着各种负面情绪,在国公府受到的欺负,无视,还有拼命讨好这一家人的憋屈,都在此刻爆发开来。
反正都要死了,还受什么鸟气。
“你们看我没有双亲,可着劲儿磋磨我,我不该恨?”
张祖父都傻了。
卫氏本是不想再在意张冉的,也让她一番话气得心口疼,“张冉,你说话要凭良心。”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我一直在院子里静养,整个国公府的管家权几乎都交给你了。你祖父和你伯伯怜惜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往你院子里送。你却说我们磋磨你。”
提到这个,张冉眼睛里有片刻的心虚,但很快她抬起头:“别搞笑了,我真有权利吗?就因为给堂哥送了一顿点心,祖父暗示我回院里待着。我想要看看你,你也不肯,更别说像同龄人那样在府中举行宴会。你们谁真正疼爱我了。”
“你不知道原因吗?”张侑突然道。
张冉眼皮子一跳。
张侑幽幽看着她:“你没凭没据指责我父亲为了坐稳国公位置对兄弟下手。但你和宿宿同乘一辆马车,你和随从都平安无事,宿宿却下落不明,没了踪迹。”
张冉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炸了:“我说了很多次了,那是意外,张宿运气不好怪得了谁啊。她命该如此!”
“住口。”张祖父几乎是气急败坏,他捂着胸口,难受的喘着气。
张国公和卫氏都上前扶住他,给他顺气,张侑冷冷瞧着张冉:“你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没人知道。故意叫走宿宿身边的侍卫,出事后又阻止随从第一时间搜救,你的确没有主动害她,可与害她又有何异,若不是你,宿宿怎么可能会死。”
张冉愣在当场。
张侑:“你以为后来你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做你的国公府姑娘,那是因为祖父把这事压下来。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你说还有为什么。”
“祖父劝我们,说你失去双亲,年纪又小,可能一时糊涂,也或许是慌乱之下做错了事。祖父让我们多担待,就算看在死去的二房的面子上。”
“母亲的确不亲近你,但她从不曾为难你,还把管家权给了你。我自问对你面子功夫也做到了,从未让你难堪过。结果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
张侑每说出一句话,心里的恨意就浓一分,悔意也更重一分。
他的宿宿那么好,却要经历那些事。
但是家族里的事,偏偏又不能一句对错就掰扯清楚。
如果不是张家下狱,张冉在旁边冷嘲热讽的,那么他们都会装作不知道这事。
不是因为张冉,而是为了二房。
二叔和二婶都是极好的人。
他们私下都商量好了,给张冉相看一个差不多的人家,等期间宿宿能找回来,就借算命之口先把张冉嫁出去,到时候再把宿宿接回府,这样其他人也挑不出错。
他们能让着张冉,但是宿宿不需要,宿宿只需要快快乐乐就行了。
这个提议,祖父也同意了。
但是张侑没想到最后会是那么一个结果。
他长长叹了口气,不欲再跟张冉逞口舌之快,牢房里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夜色落下,这个过分安静的地方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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