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年。
从佛罗伦萨苏醒,到这个七月的尾巴,她已经成为血族二百年。
她是成年血族了。
元庆只是瞬间就明白了金的意思,他是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金松开了元庆,仔细端详着她的模样。
他的阿庆显然吃了一惊,这两百年的世界,快也快,慢也难熬。
他终于等到她长大,可以不用继续忍耐。
金抬手抚摸过元庆的面颊,看着她如墨一样的黑色眼睛。
“我说过,海涅是个卑劣的小偷。”
“他偷走了我的时间,偷走了我的身体,甚至,他想偷走我的你。”金俯下身子,抱住元庆,用力的收紧双臂。
“我不会让他得逞了。”
他的话不长,却足够震撼。
时间,身体。
元庆消化着这两个单词,瞳孔不由得放大。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一直知道,金与海涅共用一体,是一具身体的两个意识。
可他们谁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因为在佛罗伦萨先见到的是冷静淡然的海涅。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海涅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了吗?
金似乎料想到了她的震惊,他抬起手,按在了元庆的胸口,手掌覆盖之下,那颗心脏距离的跳动起来。
“还是吓到了。”他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反应。”
元庆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以前?我曾经知道?”
“嗯。”金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关键的事情,不要继续想这个了。”他靠近过来,环住元庆的腰肢,“我等今天,已经整整两百年了。不过,总算等到了。”
元庆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她当然知道金话语里的意思。
他看着她,温柔至极。
“阿庆,你是我的妻子。”
“不是海涅的。”
金的话语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元庆听着他的声音,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你的妻子?”元庆确认道。
“是的。”金弯起眼睛,浅浅的血色显得妖冶美艳。
他拥住元庆,薄唇触在她的侧脸,沿着脖颈,肩侧,一点点向下,唇线所触的地方,都极尽轻柔。
唇下滑至小腹时候,身下的人柔柔地呼唤一声:“长亲……”
金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嗯。”
海涅能偷走什么呢?
一切都给他都无所谓,唯有阿庆,他绝不退让。
绝不退让。
.
帆船上下颠簸晃动。
海涅在海浪的冲击之中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依靠在他的臂弯,海涅的大脑一片空白。
很久,他都没能找到自己的意识。
他记得站在艏楼上看伊莉丝练剑,之后的记忆一片模糊。
金出现了。
他做了什么?
海浪冲击翱翔天使号的船体,船身晃动。
睡梦中的元庆发出猫儿一样的细吟。
“嗯——”她缩了缩腿,更加贴近海涅。
感官随着她的动作重新回归海涅的身体,他意识到了一切,突然大口喘息起来,一向的冷静在顷刻化为乌有。
他不敢动,不敢惊扰怀中的伊莉丝。
手臂上传来疼痛,海涅抽出手臂,他的左臂一片模糊,外翻的血肉组成一个短句。
Sheismine.
金用力之深,导致伤口愈合的速度极为缓慢。
他在挑衅,宣誓主权。
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手段。
海涅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敢打扰身侧的人。
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指缝之间溢出,笼罩住血肉模糊的手臂,伤口在黑雾的催化下飞速愈合。
做完这一切,他侧过身子,看着伊莉丝沉睡的面容,抬手拨开粘在她额上的碎发。
“伊莉丝。”他搂住身侧的人,低声呼唤。
“嗯。”迷迷糊糊地,元庆给出回应,依稀间,她听到长亲的呢喃。
“只属于我。”
“你只属于我。”
她很累,身体快过迟钝的思维,她贴近海涅,抱住了他。
“嗯。”
.
七月末八月初,大西洋上天气变化诡异。
翱翔天使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风暴,第三根桅杆上的船帆被暴风卷起撕碎。
罗西下令翱翔天使进入最近的港口,修整补给。
翱翔天使号前脚停靠,后脚一只黑色的渡鸦从港口出发。
水手在甲板上来回奔波,修补着船帆。
罗西站在艏楼上,安静地看着水手忙碌。
很稀奇的是,那对从未下过船的夫妇选择在这个港口下船。
元庆看着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海涅,满脸的担忧。
“长亲,不会有事情吗?”
海涅捏了捏她的手指:“没事。”
几人此次离开翱翔天使号,是为了补充储存的血液。
关于亡者国度,连海涅都知之甚少,为了避免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这才决定上岸补充物资。
元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一个小尾巴跟着他们身后,从下船开始,就一直跟着。
若是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亚伦自然也知道这个小尾巴的存在,他上前一步,拉了拉上身上的斗篷。
“主人,用不用我……”
元庆打断了他:“她不是在跟着我们,是在跟着你。”
亚伦沉默下来。
“亚伦先生。”元庆看着他,“麻烦您把她引走。”
跟着三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船上的二副吉米娜,一个潜行早暗处的刺客。
亚伦沉默着,等待着海涅的命令。
就算伊莉丝小姐与主人的关系再亲密,他也只是海涅·卡塞尔的侍卫长。
海涅颔首,同意了伊莉丝的提议,这么一个小尾巴跟着,他们的行动确实不方便。
亚伦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海涅,之后回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海涅与元庆对视一眼,都露出笑意。
他拉住伊莉丝的手,快速向着无人之地走去。
吉米娜显然没有想到三人突然分道扬镳,她立马就意识到对方已经识破了她的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