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觉得鸭蛋和洋葱搭配怎么样?”舒芙蕾太太道,“这个很简单的,小姐您可以自己来。”
元庆点头,跟着舒芙蕾太太学了一段时间的烹饪,她发现自己在这上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元庆整理一下围裙,接过舒芙蕾太太递来的铲子。
等到烤鸭准备好之后,元庆在餐桌旁用完了属于她的那一份。舒芙蕾太太带着炖菜和撕好的鸭肉、面包等食物去到了老托尔的房间。
元庆站起来,接过莉薇娅递来的手帕,擦拭嘴角。
“去休息吧。”元庆看向莉薇娅,“时候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
莉薇娅送元庆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离开了。
元庆关上门,转身插上门栓。
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转身看去,她的棺材上,正坐着一个熟人。
他一条腿踩着棺材,一条腿蹬在地上,白色的睡袍外松松垮垮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眼浅红色的眼睛含着笑,安静地看着元庆。
这样的情况,过去的八年之中,元庆已经习以为常。
她默默地转过身。
“如果不是我支走了莉薇娅,你觉得现在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嘿,阿庆。”金跳下棺材,“你觉得我会被一个人类小女佣发现吗?”
元庆自然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摘下发饰,放下发髻。
黑色的长发已经垂落腰际,又长又密。时间的流逝,她与其他吸血鬼的不同也在渐渐展现出来。
时间在她身上似乎暂停了,又似乎没有。
其他的血族,容貌会维持在初拥完成的那一瞬间,从那以后不会变老,毛发指甲也不会自然生长。
元庆握拢起黑发,眉头微微蹙起。
长得太快了。前些日子舒芙蕾太太帮她将头发剪到背心,如今又落到了腰际。
金走了过来,站在元庆身后。
“我帮你?”他俯下身子,凑在元庆颈侧,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更多的是一种血脉的吸引。
“你剪了我的头发,他……”元庆敛眉,“就会发现。”
在金面前,她不能称呼海涅为长亲,可她也不愿意直呼他的名字。
“啊。”金后知后觉地感慨一声,“忘记了,我们是偷偷摸摸私会啊。”
“不是私会。”元庆将梳子拍在桌上,纠正道。
“别生气嘛,阿庆。”金依旧一副笑脸,元庆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身影,表情深沉。
八年前的那一场舞会结束之后不久,白天里阳光最烈的时间,元庆的房间里就会出现一团黑色的雾气。
黑雾中走出的就是金。
金告诉元庆,那位血族子爵手上有不少人命,他的鲜血给予他的力量远远比海涅判断之中的更加的多。只是出于私心,金悄悄隐秘了部分力量,用于支撑他在海涅沉眠的时间里偷偷夺取身体。
事实是,他很成功,海涅也没能发现异常。
元庆还记得金说这番话时候的洋洋得意。
之后,每隔一段日子,金就会拜访她一次,慢慢就成了习惯。
元庆起初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金的回答是想念她,喜欢她,想见她。
这一类的话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可逐渐,她想起了沙漠,想起了沙漠里的日子,就开始怀疑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再后来,她就仍由他这样拜访了。
反正,他也从未做过僭越的事情。
元庆弄好头发,站起身来。
“我要换衣服了,你回避。”她说。
“阿庆,我可以帮你啊。你自己不好解背后的系带的。”金自荐道。
元庆无视了他,拿着睡裙往屏风后走去。
戈壁滩,沙漠。
她背着手,摸索着解背后的系带。
想起那些记忆,让她对于金的存在格外介怀。
元庆叹了口气。
她现在的情况比较奇妙,有十四岁之前的记忆,有来到佛罗伦萨城后这几年的记忆,还莫名其妙横插了一段穿越戈壁滩和沙漠的记忆。
金是那一段记忆的主角。
现在之所以情绪这样复杂,倒不是说那段记忆不好,相反,它完全算得上,算得上是幸福甜蜜的日子。
可这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在面对金,连带面对海涅的事情,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那是一段相当亲密的记忆,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公主来说,那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失礼。
元庆又叹了一口气。
幸好,如今这个地方,虽然教会提倡禁欲主义,但佛罗伦萨城的风情仍然比故乡开放不少。
元庆解开衣服的系带,脱下平日里穿的衣服。
若是还在洛阳,在她的九华殿里,很难想象她居然会在外面站着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宦臣内侍的情况下这样宽衣解带。
佛罗伦萨,八年时间,对她的改变真的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