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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2 / 2)


阵阵蝉鸣间,少年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带着一点儿轻微的邪气。

*

喻见顿时僵在原地。

午后阳光最盛,晾衣架下没有树荫。毫无遮蔽,她站在日光里,却感觉一股凉气陡然从地上升起,沿着小腿悄无声息爬上后背,冰冰凉凉地渗进骨缝。

怎么可能。

明明昨天回来的路上刻意绕了远路,他怎么还会找到这里?

喻见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

考虑到附近常年糟糕的治安状况,程院长专门请人加高加固了院里的围墙,当时喻见年纪不大,却还记得师傅拍着胸脯一个劲儿地保证,寻常人绝对爬不上来。

然而此刻,少年就坐在那堵高高的围墙之上。

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无处安放的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黑色裤脚松松挽起,露出一段冷白的脚踝。

夏日树影浓郁,阳光自叶隙间穿过,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下颌处新鲜的淤青并未因此被埋没掩藏,热风一吹,碎影随之摇晃,唯独青到发紫的痕迹死死钉在原处,格外惹人注目。

喻见盯着那块淤青看了一会儿,这才将视线往上移。

她对上那双黑而凉的眼眸,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医生不让你打架。”

池烈扬了扬眉。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并不回应这一句,占据地理优势,他坐在围墙上,慢条斯理打量喻见。

少女语气冷静,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认真而分明。听上去既没有因他突然出现而产生的惊慌失措,也没有被叫了那声小矮子后的愤怒羞恼。

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在一起,指节绷紧,很容易让人看见那几抹被冷水浸出的红。

池烈视线停顿两三秒,又不动声色瞥了眼不远处晾衣架上的白裙:“你管得着吗?”

和昨日一样不善的语气。

喻见:“……”

这句提醒原本只是为了勉强撑住场面,被这么一噎,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与少年周旋,于是闭上嘴,低头盯着地面,不吭声了。

少女垂眸时模样很乖,安安静静。巴掌大的脸又白又小,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在空中拂动,看上去温和而无害。

池烈却想起昨日她飞快逃离的背影,果断而敏锐,灵巧得像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人一爪子的猫。

于是他难得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带着点夏日热烈的温度,少年低低笑起来时声线难得柔软几分,仍旧有点哑,钻进耳朵里微微发痒。

喻见脸色蓦然一变。

她对这个句式万分熟悉,那些盘桓在这片区域的小混混们总爱拿这一句当开场白,随之而来的就是裹挟颜色的嬉笑,不怀好意的眼神,以及毫无止境、惹人厌烦的纠缠。

尽管眼前的少年昨天才狠狠揍过那帮小混混,喻见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瞬间拼命跳了起来。

她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直接拉开同他的距离。

这个招数以往都非常好用。

老城区巷陌纵横、道路交错,即使身后跟着没安好心的流氓,喻见也能在小巷里绕来绕去,最后平平安安地回到福利院。

可现在她根本没办法绕路。

只能眼睁睁看着池烈一个纵身,轻而易举从高高的围墙上跳下来。

少年落地时很轻,像是敏捷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儿动静。

那双长到有些过分的腿随便一迈,就直接挡在了她面前。压迫感极重的阴影再度落下,将穿过树荫的那点阳光尽数遮去。

两个人距离太近,仿佛是错觉,喻见似乎又闻见了昨日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一瞬间神经紧绷:“你不要乱来,我会报警。”

这根本称不上是有效的威胁,连街头最弱的小混混都不会当回事。

池烈同样这么想。

觉得少女陡然惊惶的模样有点意思,他也没在意她这句没有威慑力的话,只是慢悠悠抬手。

喻见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在街上游荡的小混混找起事来不分性别,更没有什么所谓不打女生的江湖规矩。怀着十分的恶意,他们恃强凌弱、毫无怜悯,只想着把所有美好都一脚踩进泥里,彻底粉碎摧毁。

然而此刻避无可避,喻见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池烈缓缓抬手。

一只骨节漂亮的手举到她眼前。

没有昨日浓重的血色,少年的手和脸色一样苍白。指节清晰分明,上面带着些擦伤,有新有旧,重叠在一起难以分辨。

这是什么意思?

喻见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疼痛,她盯着他手上交错纵横的伤口,满心满眼全是茫然。

池烈耐心一向有限,等了一会儿,很快不耐烦了。

“小矮子,”他再次抬了下手,“你拿着啊。”

喻见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有个不透明的黑色纸袋,封着口,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没有伸手去接。

附近的混混们曾经也玩过类似的把戏,在街上拦住她,试图送上包装精美的“礼物”。

然而喻见前一天才听见他们在街角抽着烟,毫无顾忌地指使小弟去抓最恶心最吓人的虫子,和垃圾装在一起,好治一治她没眼色假清高的毛病。

不清楚池烈的用意,喻见又想往后退,他却先一步动作,直接把纸袋粗暴地塞到她手中。

少年骨头硬,连带着指尖也透着被敲打过后的粗粝。仅仅只是一瞬的接触,喻见的手便有些发疼,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记住了,我叫池烈。”

可他才不管这么多,径直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

那道高高的围墙在池烈眼里似乎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摆设,不需要垫脚的石头,更不需要助跑,只是纵身一跃,就轻盈越过了枝叶繁盛的树梢。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院子里只剩下了喻见一个人。

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刮来一阵风,晾衣架上的裙子被吹得呼呼作响,险些落在地上。

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喻见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小心翼翼拆开他强行塞进她手里的纸袋。

封条被轻轻撕下。

没有虫子、没有垃圾,纸袋里装着一条崭新的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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