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从弦与弦间穿了过去,回过神来时,艾桑重新站在了雅玛的土地上,比往日庞大数倍的信息和噪音一同涌入她的大脑,艾桑一个踉跄,栽进萨尼亚的怀中。
血族清淡的声音清晰的钻入她的大脑:“冷静下来,先建立屏障,封闭感官。”
艾桑照做了。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在这一刻被她关了起来,
上一次她穿越空间时还浑浑噩噩,什么都看不见,这次她却感到了很多东西。
大地在转动,有力量拉扯着世间的一切,月亮也有着这种力量,但比大地弱一些,细微的震动和波。
骤然离开一片寂静的神域,艾桑的感知范围内就多出许多杂乱无章的东西,这让她差点被击倒,艾桑算是明白为什么萨尼亚会说,每个圣域都需要时间来适应周遭的一切了。
还有此刻,她与萨尼亚之间似乎再不用声音说话,大脑的波将他们连在一起,他们可以在脑海中对话了。
“萨尼亚,你以前说过,你读不了我,但你可以读别人?你一直感应得到这些吗?这些波……”
她语无伦次,萨尼亚却懂她的意思,他将少女打横抱起,一步一步的踩着台阶上楼。
萨尼亚的声音再次进入艾桑的脑中。
“是,由于你的波很乱,我无法读取你的想法,我曾疑惑,精神波乱成这样的人为何还能保持理性,不过你说过对过往的事情记不太清,我就能大致理解了,以后随着实力的增强,你的波会重新稳定下来,到时候你会想起更多的事。”
恢复记忆?
艾桑告诉他:“进入圣域后,我的确想起了如何使用巴兰扎克,还有许多对于兵器的使用技巧,还有……”
萨尼亚将她轻柔的放置于包裹着皮革的长椅上,顺着她的话问道:“还有?”
“还有一百六十年前,我看到我的母亲与一个我不认识的精灵接吻。”
这应该是原身的记忆,她背后应该藏着一个与绿帽相关的故事,但有些记忆不能使劲想,不然头疼就又要犯了。
艾桑捂着额头吸了口气凉气,萨尼亚摁着她的头皮。
“疼就不要想了。”反正等实力恢复以后就能自然而然的想起来。
艾桑嗯了一声,握住一缕萨尼亚的金发,轻轻扯了扯。
“宝贝。”
“嗯?”
“我不喜欢往头上戴绿色的东西,你也换了吧。”
萨尼亚沉默一阵,将发带拆下放在床头,金色的头发垂下,与黑色的卷发交缠着,其中几缕落在艾桑的面上,丝丝冰凉。
艾桑想,这个人重死了。
在她险些死去又苏醒后,萨尼亚与她的相处模式越加接近爱情,不是说艾桑不享受这么个美男子的柔情,但享受的尽头总是肾虚,这破地方还没枸杞让她吃。
石质房屋的第二层,门窗紧闭,在相对于神来说狭窄简陋的空间中,混血少女紧紧叼着他的喉结,竟让他有了自己正被一只母豹子钳住咽喉,几乎要窒息的错觉。
室温升高,冰凉的大手顺着艾桑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扣,力道轻柔,艾桑眯起眼睛,悠长的吐气,轻笑起来。
“其实我很喜欢你弹琴的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爸爸也会弹琴。”
萨尼亚嗤笑一声:“我不是你爸。”
艾桑眨巴眼睛,眼中流露一抹戏谑:“那——妈咪?”
砰!
血月之主在艾桑额头敲了响亮的一下。
“别乱叫!”
二十一点,黄昏之主西洛走过天际,萨尼亚才起身离开,艾桑躺了会儿,待到二十二点,夜晚正式降临,血月升起,她才爬起来洗澡,换了身干净的黑色衣物,将外表打理齐整,背着巴兰扎克去了马厩。
说是马厩,其实就是搭了个棚子,里面歇着种类繁多的坐骑,比如常见的马啊、蜥蜴啊、豹子啊、兽人啊……据说侏儒族的贵族喜欢买人类做坐骑,但潘诺平原气候太冷,侏儒不喜欢,要看人被骑的奇景,得去大陆东南方。
她目不斜视的走到最深处,一头巨大的羊趴在地上,专注的吃着一捅厨余垃圾,艾桑敲了敲墙壁,羊的耳朵抖了抖,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珠里满是懵懂。
主人养伤这阵子,它到是没有被亏待,整只羊肥了一圈。
艾桑告诉它:“黑土,要出门了。”
她带了一件很大的斗篷,一把超大号遮阳伞,一把可以坐两人的折叠椅,一条温暖的毛毯,一瓶掺了止痛药剂的红酒,骑着黑土去了斗兽场。
瑞贝卡和芮拉住在一个阁楼里,面积不大,但家具齐全干净,是艾桑上位做斗兽场管理后给她们安排的。
斗兽士包吃包住,外出去别的斗兽场打架时会给路费,每月发工资,包医药费,这是艾桑颁布的福利待遇,因为福利好,近半年,肖名下的斗兽场吸引了数位优质的斗兽士,战斗观赏性直线上升,利润涨幅极大。
她进屋的时候,芮拉在为昏迷的瑞贝卡擦身,玛格达将一簇一簇的花放在周围。
血族去世后会化为灰烬,与一朵白蔷薇一通装进小盒子里,也好,省得火化的柴了。
艾桑问她们:“她还有多久时间?”
芮拉擦了擦眼睛:“肖先生请了医师,说瑞贝卡顶多撑到明天中午,但大概率是挺不到那个时候的,我们只能给她灌止痛药,让她在睡梦中死去。”
“这样啊,足够了。”艾桑从玛格达手中拿过一朵白蔷薇别在胸口,小心的将瑞贝卡抱起,送到了黑土背上。
芮拉追出来:“艾丽卡小姐,你要带她去哪儿?”
艾桑翻身上羊,对她们微笑。
“去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