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红僵硬的手往回伸了,将花生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头,咯嘣一声,咬碎吃了。
她正嚼着,外头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哪个遭罪的把花生嚯嚯了?”刘大花扛着锄头回来,脚上有些泥,在路边小草上蹭了几下,锄头随便一放,便进了里屋。
里屋有个陈旧的木箱子,上了一把有些重量的锁,荷包型,钥匙贴身挂着,藏在胸前。她突然急吼吼地回来,因着接到了电报。
邮局人员走路过来,直接在田地里找到她了。
刘大花拆开一瞅,是周建业给的消息,说是在外头,避避风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回来。
他还顺嘴抱怨了一句外头的花生不好吃,不如自家的香。
刘大花一听,着急了,宝贝儿子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脑补了很多悲惨的事,赶紧扛着锄头就回来了。
让邮局的人在村门口碰头,没成想,花生竟然被掏走了小半。
她这头一喊,程向红嘴巴一闭,赶紧把吃食往下吞,生怕惹了麻烦。
看向周红旗,周红旗一脸淡然地站着,也不走,就瞅着。
程向红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下他,却听到外头一声尖锐的喊声,“啊——”之后便断得突然,吓得在外院打扫的小小抖了下手中的扫把。
“喊什么?魂都被你吓没了!你这个倒霉催的!!”刘大花也被吓得差点撞到炕边角角。
沈萍捂着肚子,满脸委屈,从屋子里头蹭了出来,正巧瞥见了小小往自个屋子里头蹭,便大喊着:“是不是你偷的?”
刘大花本来心情就闹,还听外头吵吵闹闹着,捧着差点摔成花的屁股,大步扭出来,“吵什么吵?”
要说以往,刘大花一直都说自己眼神不好,夜里头点蜡烛或者煤油灯太刺眼,晚上都是抠抠搜搜的,可今儿眼神劲儿却格外好。
一看就瞥见了沈萍隆起的肚子缝隙里头夹着的那一点点花生壳碎。
“是你偷了我的花生!!你这该死的馋嘴婆!!!”刘大花二话不说,直起身子,扫到边上那一把用来清扫院子里头落叶的树枝扫帚,拿起来就往沈萍身上挥去。
沈萍怀着孩子,躲得有些艰难,边躲边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扫把太大了,刘大花本来挥上两三下就累了,加上她也算得清楚,沈萍大着肚子,若是真打出个三长两短了,到时候还得花钱看病,得不偿失,不过是打几下,吓唬吓唬沈萍罢了。
刘大花扔掉扫把,双手叉腰,指着沈萍破口大骂,“你这个馋嘴婆娘!!老娘生老三的时候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竟然看上你这个倒霉的婆娘!干活不勤快!还喜欢偷吃!你偷吃给我擦干净嘴巴,连嘴巴都不擦,蹬鼻子上脸了!!”
“往自己娘家搬东西,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都是媳妇孝敬婆婆,你倒是变着法子想从我手底下和嘴巴里头抠东西出来!!!”
她骂沈萍骂得边上的邻居都探出头来。
沈萍羞红了脸,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哭起来了,“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偷吃!!真的不是我啊!!!”
“哪个偷吃的承认是自己偷吃?!”
“不过就是花生,你是没吃过还是怎么了?连小叔子的口粮也敢偷!!”刘大花见她竟然敢耍赖,火冒三丈。
沈萍捂着脸,眼睛透过缝隙,看到从屋子里头出来的周红旗,指着周红旗说:“不是我,是他,是他偷的!我亲眼看到的!!!”
刘大花一见,脸都黑了,拿了边上的棍子就要上前揍一顿。
程向红见那棍子有一个成人的两根手指头粗,吓得二话不说,赶紧上前护住了周红旗,用背对着刘大花的棍子。
刘大花一声闷棍就下来了,程向红闷哼一声,周红旗挣扎着,程向红紧紧抱着周红旗,小声安慰他,“别动,没事。”
周红旗被程向红遮得严严实实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周红旗双拳紧紧拽着。
刘大花打了两下,周边邻居见了,嚷着:“哎呦,大花,你怎么可以打新娘子,你是要遭大霉了!!”
“呸!”刘大花啐了一声,有些忌惮地收了手。
程向红直起身子,看向刘大花和沈萍,“你说他偷了花生,你有什么证据?”
“他怎么没偷了?你问问村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他就喜欢小偷小摸的!!!”沈萍硬了嘴巴,坚持是周红旗偷的。
刘大花看看程向红,又看看沈萍,不管是谁偷的,都要赔她的花生。
程向红上前一步,伸手将沈萍衣服上的花生壳和花生碎拿起来,看了一眼,说:“你不知道吧?一家的花生和另一家的花生也有些不同的。”
“你身上的花生和.......婆婆......屋子里头的花生对比下,就知道他们是不是亲兄弟了!就像你家当家的,跟........其他叔叔们看着总有些相似一样。”
刘大花一听,拍了大腿,是这个理,赶紧回了屋,摸出了一个花生,出来一对照,还真像。
刘大花二话不说,上前揪住沈萍的头发,往她屋子里头牵扯进去,“好啊你,馋嘴不算,还胡咧咧!!看三子回来不好好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