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喜欢,我才不想用这种枷锁强行束缚它。”殷和玉道,“我又不是真的要养一只当打手的妖兽。”
“既然如此,在下有点好奇,城主为何那么喜欢它?”华星阑问道,“它说受到城主很多照顾。”
“一见如故罢了。”殷和玉叹息一声。
“星球是谁?它很好奇这个名字。”
“星球……”提到这个名字,殷和玉目露痛苦,但很快振作,“你不必知道。”
这个世界里,知道星球,记得星球的,恐怕也就自己了。
刚刚开春,树叶还有些稀疏,殷和玉坐在树下的小桌旁,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平白多了几分萧瑟感。
和以前相比,殷和玉真的有了很大的不同。
华星阑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来到五华城的时候,对身边一切陌生的事物都很警惕。师尊说他身体有暗伤,要来五华城这里解决。
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七岁的小城主。
那年她七岁,他十岁。他第一眼看见那粉雕玉琢的人,差点以为是仙子下凡。
她和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她出身玄英洲第一城北原城,在亲朋好友的宠爱中长大。而自己不过是个不知名姓的孤儿,侥幸被师尊收养,入了修炼之途而已。
但是他没想到,在初到五华城的那一天,注意到他内心不安的小城主,竟是送了个小香囊给他。
他们在城主府中借住,他看着那个香囊,脑中那人的模样怎么都挥散不去。
趋光是人的本能,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不断地追逐那人。而她似乎也对自己颇有兴趣,时常想找自己聊天。
因为不想在那人面前露怯,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粗鄙,他每次都是躲开她,并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所谓小心翼翼,也不过如此了吧。
真正心动的是那个晚上,这件事他没有说谎。夜幕之下他将人带到了与师尊修炼的地方,在那上游无人之处放了河灯。
然后他好奇询问小城主寄托在河灯上的愿望,却没想到意外得知了她的压力。
家世虽好,自身却弱得过分。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她,也有着沉重的压力。她甚至不敢将那压力表现出来,因为这种难以改变的事情就算是说出来,也只是徒增身边人的烦恼。
那一刻,华星阑忽然觉得,若是自己能帮到她,就好了。
在从师尊那里知道他与城主的娃娃亲成立后,哪怕心中也觉得过程不太靠谱,也还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
人总是会去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不是么?
……然后没想到落了个这么滑稽的结局。
第一次他无意中杀死了本为男子的他,第二次自己亲眼见证他长了男人才有的玩意。
虽然也不能说过去的爱意荡然无存,但是内心的膈应还是有的。更糟糕的是自己还无从指责。
婚约是一厢情愿,性别方面他虽然穿裙装,却从未说过他是女孩。
说起来,殷家那几个人的名字他还记得,老大殷和雅,老二殷子荆,双生子老三老四殷春和殷景明,为什么独独就老五殷和玉随了老大的字!
这很容易让人想当然的好吗?!虽然老三名字也有个和,但是怎么看都是“春和景明”的用典!
想到他当初在那些人面前信誓旦旦让他们还自己未婚妻命来的言论,就很羞耻。在他们心里估计自己当时的表现跟二傻子没两样,都懒得跟自己解释了。
毕竟解释再多也不信。
华星阑的所谓“不在意性别”实际是装的,他只是想找个机会观察殷和玉罢了。只是看到殷和玉这般落寞的模样,他总是想起那天的晚上,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是你养过,又养死了的妖兽吧?”华星阑试探性地问道,“你很喜欢它。”
“我一度以为它能陪我走很久,却没想到离别来得那么快,我和它分开之后,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又得知我又能拥有它。”殷和玉将手支在小桌上,托着自己的头,“然后是永别。”
人说到底还是要有个发泄口的,想起来星球的事情后,殷和玉一直很难受,哪怕理智告诉他不能告诉其他人特别是主角有关星球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节哀。”华星阑感觉自己莫名有点不忍心看到殷和玉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他是男的,某种意义上骗走了自己的纯情。
虽然他处处透着古怪,仿佛被夺舍。
但……到底还是长着自己初恋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