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依然是漫长又无聊。
余大哥操控的无人机飞在车的上方，肖琼无聊的时候看见它，还会拉下车窗跟它打个招呼。
唐之秋靠着车的座椅，又闭上了眼睛。
直到窗外的嘈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张岳也在前面说：“阿肖阿肖，别打瞌睡了，快抬头看看。”
远处是黑压压的一片驯鹿群。
鹿蹄踏在雪地里，留下斑驳错杂的蹄印。一侧的驯鹿人提着鞭子，驱赶着鹿群。
他们皆穿着厚厚的鹿皮大衣，裹得只剩下眼睛，露出的一点点脸被冻得通红。
跟在队伍里的小孩子看见了远方驶来的吉普车，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是亚马尔地区的土著居民，涅涅茨人，”张岳道，“他们会驱赶着驯鹿迁徙，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看见他们的帐篷了。”
工业区、居民区是相间分布的。几批居民互不干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唐之秋趴在车窗上拍照。
长长的鹿角，深色的皮毛，远处看就是黑压压的一片。
还怪可爱的。
那些鹿群也不怕生，直接从两辆车的中间穿越，倒是把张岳吓了一跳。
车继续向前行驶。
他们开在前面，倒是没怎么受鹿群影响。然而再一看后视镜，后面那辆被鹿群拦下的车不见了。
张岳赶忙给另一个开车的人打电话。
这一带信号很差，全靠记忆来认路，张岳擅长这个，是负责带路的。另外一个只是车技好，路却不认得。
不过，余大哥的无人机还跟在他们车边上，设置了自动跟随模式，也算是一种定位。
张岳拿起对讲机与那边联系。
“你们别动，别开了啊！等我回头去找你们……别急别急，也没走出多远，不碍事，千万别动！你们到底开哪去了啊？”
他调了个头。
两边的景物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少地方没有完全结冰，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水坑，车便从这些水坑上平缓地驶过。
唐之秋看得胆战心惊。
换做自己，她是断然不敢开车过去的。
张岳也感到诧异，“奇了怪了，刚过来的时候没走过这种路啊。”
窗外下着雪，密密麻麻的雪很快遮盖了车辙，都是靠记忆来认路。先前与张岳分开，后面那辆车盲目地向前开，一下子就不知道方向了。
说到这里，他就开始叹气，“唉，这不是全球变暖了吗，这边很多地方融化，这种路就可以看到很多……不过另一方面，北极地区原本就只有四五个月的通航时间，全球变暖加上科学技术可以把通航时间增加到十个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唐之秋低头写文案，听罢，把这一段话也加了进去。
本以为这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路。
张岳车开得很稳，先前几个坡都翻了，之后遇到了几个大水坑，也是半是惊险半是平稳地淌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肖琼也很紧张：“我就说那小子不靠谱吧！瞧瞧这怎么开车的，向导都没了还开，都不晓得先通知一声。现在都跑哪去了啊？”
眼见太阳有下山的趋势，一到天黑更难找人，一耽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沈西陆敲完了最后一个字，关上了手机屏幕。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一看窗外，发现横在前方的，是一条冰雪融化之后出现在陆地上的“河”。
这里有些坡度，水流得急，融化的冰块漂浮在水面上，偏偏前方又是个向上的坡。
上山是最难的。
张岳踩下油门，像前几次遇到类似的水坑一样，直接开了过去。
遇到的次数多了，之前担心，现在倒不觉得有什么，哪知在这时候就出了事。
车玻璃上全是飞溅的水。
紧接着，一声巨响，车不知撞上了什么，剧烈地震荡。
张岳问：“大家安全带都系好了吗？”
几人纷纷点头。
他咬咬牙，油门一踩到底，火力全开。好在车很快就恢复正常，顺利地越过了穿越了河流，攀上山坡。
山坡的另一面就是他们熟悉的吉普车。
张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这辆车忽然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退。
由于路面太滑，车竟是直接翻了出去！
身体倾倒，过山车一般的坠落感，唐之秋惊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喊：“沈西陆……！”
耳边都是惊呼与叫喊。
一双手伸过来，温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