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鹤作势打了他脑袋一下,手心没拍到实处。
“我看你真是长本事了。”
路听琴抿起唇角,弯出一点刚冒出来的小嫩芽草,被风稍稍吹倒的弧度。嵇鹤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
“你跟白眼狼,要怎么说?用不用我帮你。”他认真地问道。
“师兄,他叫重霜。”
这么想想,自己平时在心里,也一口一个黑莲花、龙崽子……路听琴不是很诚恳地反省了一下。
“哦。”嵇鹤满不在乎地掏掏耳朵。
路听琴戳了一阵猫团子的肉爪,捏住粉色的小肉垫,下定决心。“不用了。我自己试试。”
“真的可以?”
路听琴用力点点头。
他心里总有个结,觉得重霜既然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那就得由自己给他带出来才行。
嵇鹤撑着榻边,凑近了盯着他,还是非常不放心的模样。
“师兄……”路听琴拖长了一点声音。
“好吧。”嵇鹤起身,在房间里快速绕圈子。“好吧好吧好吧,好吧。有任何拿不住的事情,听见没有,任何,包括他对你不尊敬你难受了——都要立即告诉我,传音,嗯?”
路听琴赶紧应下。
见他这样子,嵇鹤噗嗤一声,转忧为笑。“小五,你这么好说话。我跟做梦似的。”
路听琴见他笑得柔软,心里又有些酸涩,低声道:“我以后……尽量。”
“尽什么量,你想怎样就怎样。”
嵇鹤又交代了一会,说现在正在重开前几天的讲习会,他不能翘掉太久还得去盯着。拍了拍路听琴的肩膀,放下东西,匆匆离去。
重归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黑猫蹭他的咕噜声。路听琴摸了摸猫咪湿润的鼻子。
“你是我的猫,还是三师兄说的猫?你真可爱。”
黑猫立刻又翻起肚皮,将自己扭成弯月一样的弧度,黑亮的眼瞳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乖乖。”路听琴凑上前,用双手挠了起来。黑猫一被他挠,整个猫都软了下去,变作一滩猫。不断变化着姿势,让路听琴挠得更到位一点。
“要是重霜也向你这么可爱就好了。”
路听琴划了划猫脸,和它碰了碰鼻子,帮它来了场全身SPA。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他的拿手绝技,被他摸过的猫,不论脾气多凶,都会立即缴械投降。
黑猫快活地蹭着他的手。在路听琴表示停下后,轻巧一跳,熟门熟路地翻到窗外,身子一扭跑远了。
路听琴看着它离开,活动下身体。原身已结丹,几乎不会感到饿意。他看了看天色还好,捡起嵇鹤留下的一筐东西——这是嵇鹤临走时,怕路听琴动用灵力,从乾坤袋里一件件掏出来放下的。
竹筐里,主要是怕路听琴烦闷拿来的书。大多数是他在书房里见过,有几本像是叶忘归当时排在地上的,还有……话本?哪来的这么多话本?
路听琴愣了愣,按捺住自己想挨个翻一遍话本的心,拿起一个看上去最严肃的本子。
这是叶忘归查房时,从书房里挑出的一本线装笔记。当时他看到,就特别有留意。
朴素的封皮上,染着大片褐色的污迹,页与页间也粘结着。
路听琴用指甲,小心地揭开一页。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属于“自己”的笔迹。
“某年某日秋,徒重霜,采血……”
路听琴的手背一阵发冷。
污迹是重霜的血。这是“路听琴”取血的研究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