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凝脸上的笑意一僵,“今日……臣妾是想出门逛逛铺子,王妃可也想添些头面首饰?”
顾簌遗憾地摇摇头,“我对铺子没多大兴趣。”又抬眸望了望这好天气,“还是去梨园逛逛吧,听闻北燕的曲子风格独特,可我统共才没听过几回。”
说罢便提着裙摆往外走。
江禾凝心中一急。
昨夜没诱得殿下喝下那酒,全盘计划都落了空。
今日正想去梨园求教一番云先生,若顾簌一直在那梨园里呆着难免撞上。而且这夏洱瞧着是顾簌身边伺候,其实是王爷的人,眼神毒辣得狠。
既然顾簌非要去,不如索性就将她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江禾凝这般想着高呼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前,“难得王妃好兴致,臣妾今日也去梨园吧。不过,您若是就这般去了,那园主可不得带人一路跪着出来迎。”
顾簌停下脚步,清浅的目光在回眸时瞬间染上了笑意,“依禾侧妃姐姐看?”
“王妃且随我来换身衣裳。”江禾凝带着顾簌回了五湘院,寻了件民间姑娘一贯的打扮。亲亲热热地挽起她的手,小声道,“这去梨园啊就是看个闲情逸致,若大张旗鼓地去就要弄得百姓都拘束了。但您这穿着绫罗绸缎直接往人堆里一坐,又容易让那些个贼眉鼠眼的惦记。”
顾簌拉了拉身上这皱着纹路的衣衫,认可地点点头,“禾侧妃说的在理。”
江禾凝趁热打铁,“还有啊,那夏洱行事讲究,眼尖的一眼就能瞧出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所以还是不带为妙。”
顾簌接着点头。
支开夏洱,正好可以见岫烟。
江禾凝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话,见顾簌都懵懂的模样一一点头,心中很是满意。
朝映春使了个眼神,便一道儿去了梨园。
灰色的布料马车颠颠摇摇地到了梨园。
门口里外围着两三层的百姓仰头张望,再看进去是一堆捕快拦在门口严阵以待。
“夫人,这梨园似乎出事了,今日怕是不让进了。”外头的车夫道。
顾簌素手掀开窗幔冷静地看了一眼那门,“出了何事?”
“说是里头有个戏班子出了人命,全都被抓着待审那。”
“哦?”顾簌道,“哪个班子?”
“外头的百姓说是福生班。”
“什么?!”江禾凝闻言紧蹙起眉头。
顾簌慢悠悠地放下帘子,关怀地语气问道:“嗯?禾侧妃怎么了。”
“没什么。”江禾凝掩饰失态,抬手理了理额角的碎发,“这班子挺有名气,宫里召过好几回。”
“那真是可惜了。”
在天子脚下闹出了这样晦气的事,确实够倒霉的。
“今日怕是看不成了,禾侧妃原先是要去逛哪家铺子?”
“城西的。”江禾凝随便报了个铺子名,弯腰出去掀起车幔,“瞧着日头要大了,映春回府取把伞来。”
映春瞧着主子的眼神,心领神悟地点点头。
只是刚要跳下马车就听见王妃的声音轻落落地传来,“既要逛铺子,那便路边买吧。”
江禾凝想再寻个借口。
却听顾簌又道,“这马车坐的可真不适,映春来给本宫按按肩。”
映春无法,只能低着头进来伺候王妃。
江禾凝心中不耐,哪来的心情逛铺子,“这城西离这儿远,不如到对岸羡趣楼坐坐?喝杯淡茶也能听个话本子。”
顾簌面上勉强地应声:“也好。”
*
羡趣楼临岸窗扉大开,清风拂过水面带弯了一溜儿的杨柳枝。
今日一层满座,各桌都在议论纷纷。
几人从堂中穿过,耳旁许多句碎话,东一言西一语地越听越乱。
二楼雅间陈设简约,一半镂空能瞧见楼下的说书台,但眼下这说书先生八成也去打探消息,想抢个先知再回了。
顾簌拢着裙摆在雅间里坐下,面露嫌弃地看着桌上的有瑕疵的白瓷茶壶,“快来掌柜换套新的来,这如何用得呀?”
“奴婢这就去。”映春将桌上的茶壶挪开,很快楼上楼下跑了一通。
回来时身后跟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手里拖着色泽浓韵的紫砂茶壶。
映春从茶罐里取出盘雀茶团细细研碎,又让那丫鬟煮水烹茶。
轻轻拂去二沸的茶沫,待三沸斟茶,那看着稳当的手不知撞到了什么,全扑倒了地上。
连着映春的衣裳,都被浇了一大片。
她急忙弯腰,抓着袖子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