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用。”顾簌摇头道。
“夏洱,将王妃带回去。”
夏洱应了一声“是”,慢慢吞吞的上前扶着。
心里头想要不自个儿带着王妃也摔一下,但这念头只是一蹴而过。也就王妃敢在殿下面前耍花样,旁的人还是紧着点自个儿的小命吧。
顾簌看着沈珞头也不回地走近寝殿,便也站直了身体。
低着头轻轻地踩了几个小碎步,想将心底里的小心翼翼和失落都撵出去。
“宫门落锁了吗?”
夏洱算了算时辰,“回王妃,正在下锁。”
*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德子手里攥着一盏圆晕宫灯,在偏殿门口粉桃树旁停下。
“夏洱姑娘,殿下让咱们娘娘过去。”
夏洱了然,转身进殿中,没一会儿便独自走出来,面上为难:“王妃今日不适,不大能走得动道儿,还得劳烦公公去殿下那儿稍做赔礼。”
小德子来去步子急,很快就将消息送到了。
不消半刻钟,沈珞就进了偏殿。
他褪下外袍,只穿着一尘不染的寝衣,衬得越发清隽有致。
走到内室,见窗边点着盏紫金烛台,顾簌正坐在一旁的狐裘软榻上,埋头绣鸳鸯。
她没精打采地望了一眼:“殿下。”
沈珞目光落到她缩在狐裘里的玉足,低声问:“真摔着了?”
顾簌扭头不答。
沈珞坐到她旁边,轻轻地扯过狐裘,看见脚踝处青灰一片。
“方才不理我,现在又来作甚。”顾簌将自个儿挪远点,不让他碰,“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得空了宣个太医来就成。”
沈珞捉着她乱动的小腿,轻笑道:“我何时不理你了?”
顾簌美目瞪圆:“我都说了方才,你居然还问我何时!这般薄情寡义,亏我还想着给你绣鸳鸯。”
强词夺理,沈珞心道。不过看在鸳鸯的面子上,“都是我的不对,给簌簌赔礼。”
顾簌鼓了鼓腮帮子,寻思着怎么接沈珞这突然转性儿的话。
不过思来想去也不大好接,只好道:“夜深了,臣妾服侍您歇着。”
她每回一念着“臣妾”就不安好心,沈珞索性摊了摊手,笑看着:“你会吗?”
顾簌想起上回上上回许许多多回的挫败历史,“不会,殿下还是自个儿来吧。”
边说着边下了软榻,蹦跶着往床边跳。
沈珞也不帮她,见她兔子爬似的睡到了床榻上,才悠悠的走过去,在她边上半躺着。
大婚前沈珞独眠惯了,不喜欢边上有个人,对于房中事更是毫无兴致。
府中被塞的那些个姨娘都堵不着他,江禾凝也是见他面色一冷,就不会再造次。
只有顾簌仗着和亲公主的身份谁都不敢拦她,成日里寻着各种借口往初杞园里头跑。
可她又总是对外动阵仗大,进了屋就跟只慵懒的猫儿似的,只想着闭目养神。
久而久之,搞得沈珞也不知何时生出了乱心思。
但顾簌年岁小,弄醒睁眼时眼睛里清汪汪一片,带着朦胧的睡意和恼人的小娇憨。
每每这么一看,沈珞便咽咽嗓子不忍动她了。
大婚时她求在嘴边的要圆房,自己却将她拒而再三。拖到如今也就摸不准她的心性,变得难以启齿。
沈珞靠着绣纹床沿想事儿,侧眸见她已盘着腿坐起身来。探过身问道:“我的十六岁生辰礼那?殿下原先不是说备好啦。”
尾音带着雀跃,满眼认真。
顾簌的生辰在八月,她早早的便日夜唠叨告诉沈珞记得备生辰礼,可惜南安的诏令来的突然,硬生生错过了。
沈珞沉默一会儿,“没了,逾期不候。”
顾簌周身的神采奕奕随着他的话都散了,躺回床榻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独自睡觉。
沈珞也躺下,一手弯曲压在脑后,一手勾着扯了扯她的被子。
过了半响不见动静,留下清浅的呼吸声入了眠。
沈珞收回手,看着那紫金烛台里的光晕忽明忽暗,带着人的心火也摇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