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望霎时间双目圆瞪,他胡乱的从袖袋里摸出一锭银子交给身边的乞丐,“这凤鸣阁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拿好银子该干嘛干嘛去罢,我这有事便顾不上你了。”
荆望拎着小斯的衣领走进咏柳巷内,迈着大步一直嫌弃身旁一溜小跑的小厮走得慢。
咏柳巷内四下无人,小厮这才得了机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儿。
荆望急得够呛,蹲在小厮身边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境的书信怎会不是侯爷的亲笔?”
“是……是……”小厮差点没被这一口气憋死,“是夫人!”
齐钺走前在侯府立下规矩,凡是北境送抵的书信都要第一时间通知荆望,旁人不得拆阅。
今天书信送达之时荆望好巧不巧不在府上,这才急坏了满府的下人。
可合府的下人但凡识字的都能认出齐钺的笔迹不假,却应是没有几个人能认出林诗懿的手笔才对。
“侯爷有令,尔等不可拆信。”荆望揪住小厮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是夫人!”
荆望虽是好脾气,但好歹也是战场厮杀出来的人,他若真动了怒气,一般人瞧见也没有不怕的。
“是……是康公子……”小厮忙不迭地答话,“康公子认出了信封上是女子的手笔,我们便猜想北境大营能拿到侯爷私印的,该是只有夫人一名女子。”
荆望闻言便更急了。
侯爷连信都需要夫人代笔,那该是什么样的景况。
他顾不得多想,直接丢下小厮,脚底轻功掠起,三两步间便蹿得不见了人影。
西沉的乌金终于还是挂不住了,隗都的夜幕缓缓降临。
凤鸣阁天字零号房内。
不同于屋外的歌舞升平,这屋里只幽幽地燃着一截忽明忽暗的白蜡,阒暗非常。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漆木鹤型纹的雕花屏风后传来一个清雅的男声,言语间虽是质问斥责,却掩盖不住的儒雅。
“张大人远赴万里,不辞辛劳,你们竟让他当街为人折辱。今日若非得义士出手相扶,真有了什么意外,尔等何人可担待?”
张品殊刚得了人侍候着洗漱更衣,目下正坐在屏风外侧的妆台前由人伺候着盘发,听到屏风后的声音,连忙抬开椅子跪下。
“大人言重了,小人能有今日全赖大人提携,愿肝脑涂地以报大人深恩。”
“张大人一路逃回隗都辛苦了,赶紧起来吧。”
屏风后的声音清润悦耳,却完全不夹带任何的感情和语气。仿似一汪平如镜面的湖水,甚至连狂风和落石都不能让它泛起任何涟漪。
“张大人这般急着见我,可是带来了北境不得了的秘密?”
“齐钺,齐钺他疯了!”刚刚起身的张品殊听见屏风后的问话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下令放火,把大人准备的那一仓子白米全烧了!”
“哦?”屏风后的声音依旧平静,“为何?”
张品殊赶紧把黄曲之毒东窗事发和北夷人袭营的始末都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遍,其中还不忘反复强调自己的功绩。
“是你带了北夷人去毒米粮仓?”屏风后的声音依旧儒雅,“我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好东西,就因为你,付之一炬?”
“大……大人……我是怕,怕东窗事发后,那批毒米成为齐钺扳倒您的证据啊!大人,品殊忠心日月可鉴啊!大人!”
“那你的忠心与智谋为何没有用在懿宁郡主发现黄曲毒之前?”
“可是……是大人说过不能动懿宁郡主一根头发……”屏风后的声音明明前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一股凛凛的寒意却冻得张品殊连说话都哆嗦,“还有……还有定北候……他时时护着懿宁郡主,品殊也委实是没有办法……”
“齐钺,他……”屏风后的声音顿了顿,“他对懿宁郡主好吗?”
“护得跟什么似的!”提到齐钺,张品殊就来气,“我可没少为了懿宁郡主的事儿吃他的下马威。”
“所以,你便引了北夷人去米仓包围齐钺,一来为出气,二来为脱身?”
“不是的,大人!您得信我!”
张品殊闻言吓得在地上跪行几步,将要扑到屏风边时,却被一旁守着的黑脸侍卫拦了下来。
他以首叩地,房间内响起“砰砰”的闷响。
屏风后半晌没人答话,房间里只剩下瘆人的叩头声,张品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时,迎着惨淡的烛光,额头已渗出点点血光。
“是,是那个医博士!都是他的主意,引了北夷人去抢粮,交换我们逃出北境大营!”
“哦?”屏风后终于有了反应,“就是你手下的那个废物?”
张品殊用袖子抹去额头上滑下的两滴血珠,“对,就是他。”
“他人呢?”
“阻挠大人伟业的废物岂能留得!”张品殊谄媚道:“我已经替大人,了结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阿鱼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入V了,感谢陪我到这里的你们,评论区掉落红包,先到先得哦~
今晚会一直不时出现在评论区陪大家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