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孙大人每日卯时都会准时起身?”
来喜愣了下,看了唐晚晚一眼,像是没有料到发问的会是她。
她方才来时始终小心地低着头,如今这一抬头,唐晚晚才发现她容色十分出众,一双大眼睛欲语还休地看看过来时,像带着钩子似的。
饶是唐晚晚身为女子,也感觉被这目光撩了一下。
唐晚晚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答话。”
来喜连忙低头,答道:“是。”
唐晚晚继续问:“孙大人的这个习惯,除你之外,还有谁知晓?”
来喜谨慎道:“老爷这个习惯维持了许多年了,全府上下少有不知道的。”
唐晚晚蹙了蹙眉,这样一来,凶手想要得到这个信息可就太容易了。但凡有心,只要随便找府上的人问两句,甚至无需多问,听服侍孙坤的下人们闲谈两句,都有可能得到这个信息。
“案发前后,府中可有人听到什么动静?”
来喜摇了摇头:“没有。”
“你是专门负责伺候孙大人起居的?”
“是。”
“那在孙大人死前,也就是昨夜入睡之前,最后见到的,应当也是你?”
来喜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看了唐晚晚一眼,竟有些含羞带怯的意思,双颊通红地忸怩一阵,这才低声道:“是。”
唐晚晚同应非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思索之色。
“把你昨晚最后一次见到孙大人时候的场景详细说来。”
“是。”来喜深吸了口气,垂眼道:“老爷昨夜扶棺去了唐大人府上,回来已经是丑时了。因着没能替少爷报仇,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几乎把灵堂都拆了。待到终于歇下时,已经是寅时了。”
子丑寅卯,这四个时辰是紧挨着的,也就是说,孙坤在寅时都还是好端端的,倒了卯时人就没了。
唐晚晚有些疑惑:“孙大人寅时才歇,也依旧要卯时起身么?”
这段时日,她也了解了些如今朝廷的基本制度,知道督察院都事算得上是个养老的好差事,并不需要每日朝参,只有在有要事面圣的时候,才需要早起朝参,寻常时候,在家睡个懒觉,再去督察院打个卡什么的,是完全可以的。
来喜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老爷已经写好了折子,准备参唐大人一本的。是以睡前交代奴婢,一定要在卯时叫醒他。”
唐晚晚:“……”
她顿了顿,才又问:“那折子呢?”
“老爷死后,折子也不见了。”
唐晚晚这回是真的惊到了,万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个答案。
这样一来,多言言的嫌疑就更大了。
因为明面上看来,只有跟唐家有关的人,才会特意拿走这样一份奏折。
……别说是孙坤了,只怕今日早朝,想要参唐袁州一本的,不在少数。
会客厅中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唐晚晚忽然听见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可要……再上一些茶点?”
嗯?茶点?
唐晚晚看向王氏,心想,我们在想办法破案,你却在说什么梦话呢?
正想着,就听身旁传来“嗝”的一声。
唐晚晚一扭头,就见多言言两腮鼓鼓,像只偷摸吃东西被发现了的小仓鼠,眼神中带着慌张与无措,呆呆地看着戳穿他的王氏。
“嗝。”又是一声。随着这个嗝,唐晚晚眼睁睁看着星星点点的糕饼渣从他合不太拢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像是一阵雪花。
唐晚晚:“……”
唐晚晚默默地递了一盏茶过去,多言言接过喝了两口,终于将嘴里的糕点就着水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