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来到福禧堂,照例问了安,跟方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
茶水喝了两三盏,方氏依旧未曾说起任何有关请骑射师傅的话题。
见她迟迟不提正事,唐晚晚便主动道:“娘要给我重新找个骑射师傅?”
方氏怔了怔,随即笑道:“你不是最爱骑射吗?孙师傅既然走了,娘便再为你寻个更好的来。”
唐晚晚其实并不是很想要,但也不好拒绝,只得干笑道:“谢谢娘。”
方氏也跟着牵了牵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
唐晚晚总觉得方氏像是有什么心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几次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怎么了?娘有什么事要交代晚晚吗?”
方氏看了唐晚晚两眼,摇头道:“无事。”
一时又是无话。
唐晚晚左右看看,不见银屏身影,便随口问道:“怎么不见银屏姐姐?”
本来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谁知方氏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倏然抬眼看过来:“……什么?”
唐晚晚疑惑地皱了皱眉,刚才一路过来时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愈盛。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眼皮跳了跳,强行按捺下心里的不安,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挡,偷眼朝站在方氏侧后方的金雀看去。
金雀犹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不见丝毫端倪,然而唐晚晚却注意到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似是在等待什么。
唐晚晚心生疑窦,就要寻借口告退。
不料刚站起身,银屏忽然推门而入,过来对着方氏耳语了几句。
方氏的脸色更为凝重了,唐晚晚感觉到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从自己身上扫过。
唐晚晚借机道:“娘可是有事情?”
“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方氏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唐晚晚求之不得,退出福禧堂后,立刻一路往芳菲阁飞奔。
小花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实在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心急。
越靠近芳菲阁,唐晚晚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她开始后悔刚才把多言言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他身上伤那么重,说话也磕磕巴巴的,若是遇到什么事情……
“哐”地一声踹开房门之后,唐晚晚飞快地朝着屏风后面奔去,当看到空空如也的软塌时,她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小花紧赶慢赶,好容易迈进房门,就见自家小姐疯了一样扭头就又冲了出去。
“哎,小姐——”
小花连忙再追出来看时,唐晚晚已经去的远了。
……
唐晚晚一路飞奔回福禧堂,方氏果然已经不在了,福禧堂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
“……娘?”
没有人应答。
“娘!”
唐晚晚焦急地左右转了两圈,心里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猜想:
——难道说,多言言的男子之身被发现了?
若真是这样,那他可就危险了!唐晚晚虽然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可是她也不傻,知道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家,后宅的阴私之事多不胜数。
多言言若是被发现了男子之身,光凭他在大小姐闺房待了两天两夜一事,就足以让方氏杀人灭口了!
一想到这里,唐晚晚更是心急如焚。
多言言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彻底改变命运的人,唐晚晚看着他,除了心动之外,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受。
就像是一只受尽虐待,伤痕累累的小猫,被她救下来藏在家里,依靠自己才能活下来。
——有种只属于自己的感觉。
——可是现在这只小猫,却被自己弄丢了。
就在唐晚晚六神无主,满屋子乱转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豁然回头,就见唐元元的贴身丫鬟春红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看什么?!”
春红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唐晚晚的身影,她连忙施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唐晚晚直觉春红此行别有目的,此时也顾不上这些虚礼了,径自几个跨步迈到春红面前,扬声道:“问你话呢,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春红似是被唐晚晚的王霸之气震住了,哆嗦道:“奴……奴婢只是来,奴婢是来代二小姐向夫人问安的!”
“……二小姐?”提起唐元元,唐晚晚忽然想起自己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唐元元的那天,多言言就躲在屏风后面,唐元元几次试图往屏风后面看,都被自己拦住了。
自己糊弄她说屏风后面躲着的是小花,结果后来却又被当场揭穿……
虽说当时自己让小花强行把唐元元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可是难保她不会猜到什么。
这次事发十分仓促,早上自己来问安的时候,方氏还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偏偏就在自己去了绣房之后回来不久,方氏再一次召见,却表现的心事重重。
要说这之间没有发生什么,鬼都不信!
唐晚晚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顿时镇定了几分。她看着春红低垂的头顶,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有了个主意。
“夫人不在,你回去吧。”
春红刚要说话,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花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姐!言言怎么不见……”声音在见到春红之后戛然而止。
唐晚晚余光扫过春红,将她若有所思的神色收入眼底。
“小花!”唐晚晚低斥道,“你糊涂了吗?在说什么胡话!”
小花似是这才意识到不对,惊惶地跪了下来:“小姐恕罪,奴婢,奴婢一时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