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候沉敬言坐在大厅里,脸上的笑扯得嘴唇上的大疖子一阵阵地抽疼。
可他没办法,就算心里急得想哭,可脸上该笑还是得笑,谁让他面前坐着的,是整个大盛谁都惹不得的活阎王!
秦时渊安坐在上首,一袭黑袍不知用什么材质缝制,在室内依旧泛着冷冷的幽光,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比这幽光更冷,直令人坐立不安。
男子身前稳稳放着一个系满了红绸的檀木箱子,那箱子盖得严丝合缝,看不出来里面放的是些什么,但仅仅用来打造这箱子的檀香木料,就已经价值千金,而这样的箱子,从男子身前一路铺到侯府门口,足足放了上百个。
而跟随太子前来的侍卫早已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侯府,这些人皆是黑衣黑甲,明明是活人,却一丝动静也无,有他们守着,侯府的氛围越发诡异。
喜气洋洋的装饰与大厅里如坠冰窟的氛围太过违和,就连永安候这样的官场油子,都快笑不出来了。
“女儿来迟了,请爹爹赎罪。”
少女清甜的嗓音像一道灵符,终于把永安候从太子的定身术中解救出来,他几乎是从座椅上跳起来,拍掌笑道,“来了,来了就好!”
一路走来,永安侯府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用来待客的大堂更是装扮一新,但香离却一丝喜气也没有感受到,在她眼中,永安侯府活像只被逼表演的猴子。
太子,就是那支悬在半空的长鞭。
少女着一袭烟粉长裙,盈盈步入大厅,她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唯独眼角那滴泪痣,清晰地透露出一丝精致的美感。
秦时渊敲了敲座椅,幽深的眸子里多了一丝玩味。
不等香离行礼,一纸烫金的文书已经递至香离身前,小小的聘书被金箔银线装饰得极为华丽,龙凤呈祥花纹的封面上,稳稳落着一个饱满遒劲的“聘”字。
“拿好。”
男子低沉的嗓音如泉水般不含一丝杂质,香离抬起头,恰好对上一双深渊般的眸子。
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人!
香离被眼前的盛世美颜给惊住了,完美的轮廓,恰好到每一分的眉眼,惊艳得令人不想眨眼,这样的长相,偏又丝毫不显女气,若是生在荧幕里,他一定会让万千少女为之疯狂!
可惜……为什么他不能多活两年?
“咳咳!”见香离迟迟没有动作,一旁的永安候急得嗓子直冒烟,只能暗中提醒。
香离颇为复杂地收回目光,但她没有去接聘书,反而后退一步,对着秦时渊行了一个极漂亮的宫礼。
“启禀太子,小女并非沉香蓉。”
“混账!”香离一开口,最先动作的反而是永安候,他猛地从座位上蹿起来,想要拦住香离,但秦时渊警告地目光已经冷冷地扫了过来,永安候顿时浑身瘫软,又跌坐在座椅上。
永安候看着沉香离,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前滚落,这下完了!
他在朝堂供职多年,虽说不曾身居要职,但也算见多识广,当朝太子,论手段谋略开国以来无人能及,可他那脾气,实在太过邪性!
从他训练出来的侍卫就能看出端倪,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侍卫?这还是人吗?
要是太子知道了代嫁一事,只怕整个侯府都活不过今天了!
果然,香离回话之后,秦时渊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煞气,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又低了几分。
“沉香蓉呢?”
秦时渊的嗓音变得极冷,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喜怒难辨。
生气才是应该的吧,香离的目光瞥向脚边的檀木箱子,虽不知价值多少,但看得出来,这次下聘,太子还是用了心的。
“阿姐今早留书一封,已经离开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