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瞄一眼纸币就转开眼,表示根本看不入眼。
梁玉没给他回应,他蹬蹬蹬地捏着那把空红包又去给蒋从英和谢齐光跟前炫耀一通。
最后来到西西的小床前,分出了三个小红包,珍而重之地搁到了她的枕头跟前,“妹妹,这是我给你的,不用谢哟!”
梁玉看着那三个带折痕还有点褪色的红纸壳子,快要笑死,“只给空壳,你妹妹可不一定会领情!”
明安听不懂,看她把西西的红包收起来,立刻上来阻止,强调:“这是我给妹妹的!”
梁玉:“我先帮她收着。”
不然纸壳的红痕都抹到床单枕头上了。
明安不乐意,纠结着眉头讲:“那你会还妹妹么?”
好嘛,别人家孩子都是为了压岁钱被父母先保管而计较,他家是为了三个红纸壳子!
“我什么时候信用这么差?还有,你这叫丢西瓜藏芝麻,懂吗?”梁玉食指点明安的额头。
明安不懂,仍然宝贝那堆红纸壳子。
最后,谢齐光给了他一个信封,明安把那堆空红包整齐塞进信封里,当晚睡觉都抱在怀里。
初二按习俗是回娘家的日子,梁玉没有娘家可回,睡到了半上午。
她下楼时,听到厨房的切菜声,有些纳闷。
年前蒋从英就说过,争取初一到初三都不动刀铲,为此她俩包了许多饺子,还弄了不少半成菜。
怎么今天才初二,她就切菜了?
谢齐光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哄西西,梁玉去厨房转了一圈,看到灶台上放着盘盘碟碟,摆了很多待下锅的新鲜菜码,一看就是为了迎客。
梁玉若有所思,回来悄悄问谢齐光:“谢敏今天回来?”
昨天早晨,谢敏打过电话拜年,当时也没听她提起过啊。
谢齐光低头擦掉西西嘴角的口水,没什么表情地说:“不可能。”
“那——这是?”梁玉伸手指厨房,面露不解。
谢齐光心中烦闷,“她把人想得太好了。”
意思就是,蒋从英还真是为谢敏回娘家准备的!
梁玉脑中回忆起对谢敏的印象,迟疑:“说不定会回来呢。”
谢齐光嘴角讥诮,“十几年过年都没回来过,凭什么今年就会回来?”
“今年离得近啊!”
南原市离冲平就一个小时路程,早晨出发,午饭前怎么也能到了。
谢齐光冷笑:“距离不是借口,真有心,天涯海角也能赶回来。”
他在这一点上可真是固执。
梁玉不跟他说了,起身去厨房帮忙去。
蒋从英把家里的过年储备收拾了大半,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个冷盘,梁玉数了数,灶台上的热菜有八个。
四冷八热,总共十二个菜。这个待遇,可以说是非常隆重了。
时间一点点走向十一点半,除了几个快炒就能出锅的热菜,其余的菜色都准备好了,但是,谢敏一家还没有到。
蒋从英时而就望窗外张望一眼,梁玉忍不住心里埋怨谢敏,虽然就一个小时的路程,早一点出门不好么?
十二点了,谢敏一家仍然没有影子。梁玉想到谢齐光的话,心悬了起来。
蒋从英借着倒垃圾的借口,到巷子口等了一会儿。梁玉看见了,心里更难受。
“妈,要不先把这几个菜下锅?等他们来了,说不定正正好。”
从巷子口回来的蒋从英,面色失落中混杂着担忧。梁玉的话她跟没听到一样,有些失神地说:“你说,今天的路会不会不好走?”
谢齐光一直在客厅待着,任她们娘俩在厨房为迎接谢敏的宴席忙活,一次面都没露过。
他这时忽然来到了厨房,手里拿着电话机,当着梁玉和蒋从英的面,按了一串电话号码。
“嘟嘟嘟……”
几声过后,电话接通,谢齐光按了免提。
“喂?谁呀?”电话被人接起,通过话筒,可以听到他们那头喧闹的背景音——有猜酒令的,有闲话家常的,还有小孩的尖叫。
“谢敏在么?”谢齐光冷声问。
“找谢敏啊……谢敏!谢——敏!”
透过喧闹的背景音,梁玉和蒋从英听到有一道女声远远答应了,听筒里传来她模糊不清的问声“怎么了?”
声音正是谢敏的。
谢齐光“啪”一声按掉了电话,抬头,目光沉沉地朝梁玉和蒋从英看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厨房安静地吓人,好一会儿,蒋从英缓慢地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垂下眼看着虚空,面色有些灰败。
“妈——”梁玉担忧又心疼地轻轻叫她。
蒋从英把围裙放到了椅背上,摆摆手,“你们吃吧,我回屋躺会儿,别过来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