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吗?”
邱明熙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兴致勃勃地说道。
桌面上摆着棋盘,沈皖和傅知微对座着正在下棋。
“什么事情。”
落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宫内清晰可闻,傅知微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抬头问道。
沈皖皱着眉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分明的棋子,显然并不关心京城里的轶闻八卦。
“镇北将军竟然只回了将军府邸两次,就再也没有在将军府落脚过。”
见终于有人肯捧自己的场,邱明熙赶忙顺着傅知微的话说了下去。
听到这句话,沈皖轻嗤一声,似笑非笑地朝着傅知微一处看了一眼。
傅知微老脸一红,别过脸不去看沈皖的目光,接下邱明熙的话茬:“那这可真的算一桩有意思的事情。”
“嗨,那可不是。”
邱明熙在京中闺秀圈的声名极好,小道消息也最灵通,说起这些事情来可谓是滔滔不绝,就连哪个新郎隔几天被塞了个通房,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要我说,定然是在京城早就有了红颜知己,不然怎么刚回京,就连家都不落脚。”
邱明熙认真地分析道,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听她这么一说,沈皖彻底将粘在棋盘上的视线抬了起来,她乐呵呵地拍了拍邱明熙的肩膀,盯着傅知微说道:“明熙妹妹,你不是想要见镇北将军吗?”
“那都是玩笑话,不作数。”
邱明熙连连摆手。
沈皖嘴角的笑意愈深,一把将邱明熙的肩膀揽了过来,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去问杳杳,这事,她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
“啊?”
邱明熙茫然地转过头去,询问道:“沈将军是什么意思?”
“咳咳——”傅知微被沈皖戏谑的眼神看得发麻,一口热茶卡在喉咙里面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们口中说的镇北将军,如今安安心心在她宫里面当侍卫呢。
不过,司矍的这个行为,还真的算是监守自盗。
想到司矍昨天夜里的举措,傅知微的脸更红了。
他他他——
他居然跟她说他快忍不住了。
湘云含笑着上前,在一旁给傅知微顺气。
沈皖见湘云照看着她,放下心,一把将邱明熙拉到昭华宫正殿门口,指着那颗银杏树下的黑色身影笑眯眯说道:“喏——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镇北将军?”
青年抱剑立在银杏树下,眉眼冷冽。
“不是吧?”
邱明熙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沈将军,这个玩笑也是太夸张了。”
这个侍卫她有印象,束发持刀,眼淬寒芒,身姿如苍松般英挺,面容俊朗,这样气质出众的侍卫,邱明熙前几日来昭华宫找杳杳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她是被他吓到了。
邱明熙一对上他冰冷森厉的眼神,就忍不住浑身发麻,被他浑身的气势吓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几步。
沈皖拍了下她的脑袋,嘿嘿笑着:“明熙妹妹,这京城里面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沈将军,你可别蒙我。”
邱明熙抿唇,只把沈皖的话当作笑话,抬脚就朝着正殿走去。
她才不相信。
……
……
圣上的一道赐婚圣旨非但没有将京中有关镇北将军的沸沸扬扬的传言给压下去,反而将这传言传得愈来愈烈。
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说,镇北将军原本就是长乐公主宫里面的侍卫,默默思慕长乐公主,当初凭借着长相出众被长乐公主瞧上,心甘情愿地当了长乐公主的面首。但是长乐公主嫌弃他身份低微,转头就和鸿胪寺卿谢大人议亲,镇北将军一气之下就远走边疆四年,如今终于算是熬出头,守得云开见月。
“若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将军府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空着怎么说?”
台下有人高声反驳道。
说书先生眉目花白,褶子一叠一叠层叠在脸上,他手持一折扇,捋着胡须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
“看破不说破,才是人生的大智慧哪,小子,老身算是给你上了一课。”
这镇北将军和长乐公主的婚事,众说纷纭,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无数版本当中,唯一不变的就是镇北将军对长乐公主情根深种,至于长乐公主对他是什么态度,鸿胪寺卿在这当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那就又是另外的故事。
京城里面的人闲着无事磕着瓜子泡一壶热茶瞧个热闹,但皇宫里面可为着公主出嫁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
傅知微靠着软榻瞠目结舌地看着长长的一卷礼单。
礼单径自从红木桌上滚落,在地上滚了几丈远,密密麻麻的小字依次排列之上,无一不是奇珍异宝。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司矍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这简直是富得流油哪。”
傅知微一行一行挨着看下去,惊叹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
沈皖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一腿蜷缩在软榻,一手耷拉在支起的膝盖上:“北虏投降的时候,不知道被我们搜刮了多少金银珠宝,原以为这小子都老老实实充公,没想到,都跟你留着呢。
她从碟子里捏起一块芙蓉酥,啧啧说道:“这镇北将军莫不是打算把全部身家抵在你这里,然后直接当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吧。“
“不错不错,有觉悟。“
边说边一口将芙蓉酥囫囵吞了下去。
芙蓉酥酥软可口,沈皖砸吧砸吧嘴,满意地眯起眼睛。
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如今也终于和她心上人修成正果了。
她高兴。
傅知微将礼单往桌子上一搁,面上不仅没有喜悦之情,眉眼间反而含着深深的忧虑。
“管钱多麻烦。”
她小声嘟囔着。
“啊,我也想要这种烦恼。”
耳边传来邱明熙的声音。
邱明熙如今已经彻底加入傅知微和沈皖的姐妹团,她蹲在地上挨个挨个看着礼单上的名目,全然没了往日端庄贤淑的贵女形象,边看边惊呼道:“这这这——这竟然有失传的画卷《马踏飞燕》”
“天呐,玲珑阁千金难求的头面。”
“七彩玛瑙,还是一车????嗷呜——杳杳,我可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