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
“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置喙。”
他懂什么?他能懂她和秦翊之之间的八年吗?他只看到了今生秦翊之对自己的好,却从未想过,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呢。
都是用其他的东西换来的。
她低下头,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地面,就看到匣子的四周散落着片片剔透细腻的翡翠。
翡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达到满绿的玻璃种翡翠。
这样的翡翠玉镯,世间罕有,但她上辈子是见过的,还戴过。
傅知微想起什么,瞳孔一缩,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这是……”
“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秦翊之垂下眼睑,“长青,去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吧。”
说完,他也跟着蹲下身子,视若珍宝地将地面上碎成无数碎片的玉镯一片片地捡了起来。
街上的人群听到他们这边的响动,也跟着围拥过来,但是看到傅知微后面跟着的几个满脸肃穆的持刀侍卫,他们也不敢多看,草草议论几句就匆匆散去了。
秦翊之的手在不住地哆嗦,翡翠的碎片一不小心就在他的手上划出了一道小口。
血珠顺着他的手腕落下,他却视而不见,固执地将一片一片的碎片揽入怀中。
傅知微心里面就像是针扎一样的难过,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过,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那个泯灭在遥遥岁月中的自己。
那是秦翊之的娘亲,给他留下的遗物。
是预备给他未来的妻子的。
她掀了掀裙子,咬着嘴唇蹲了下去也跟着他一起捡。
“对不起。”
傅知微小声地说。
秦翊之的手顿了顿,视线慢慢地转向她。
他的眼睛宛若盛满了一汪平静的湖水,日光一照,反射出无数粼粼的波光,一寸寸印刻在她心上。
让她恍惚间想起了从前。
“杳杳。”他一字一字地咬地极重,刻意在忍耐着什么,“你不需要道歉。”
“可是这是你娘的……”
她知道娘亲这二字于秦翊之而言的意义。她和秦翊之之间不论有着任何瓜葛,她都不希望自己借着他对自己的愧疚,去肆意践踏他对他娘亲的感情。
特别是对一个已经过世了的人。
“没事的。”秦翊之打断了她的话语,微微一笑,嘴角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苦涩,“它不会给第二个人了,杳杳,你不用觉得愧疚。”
翡翠碎片凉凉地,温驯地贴合在她掌心。
傅知微一时之间忘了动作,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清澈,就像是北渠江的江水一样,映着她小小的影子。
良久,她出声说:“秦翊之,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吧。”
“我们两清了。”
“我不。”
他说。
如果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是这副模样,那么他们之间,一定会有所不同。
她不想踏入一条河流两次。
又过了些日子,秦翊之回国了。
他走的悄无声息,最后托傅行给她带了十几抬礼物。
傅行是她的表哥,表哥给表妹送些礼物,这个名头总归不会错。
傅行起初不肯,要他自己给表妹送去,秦翊之就一直在平王府门口站着,怎么赶也赶不走。
傅行不忍,就答应就帮他将这些东西交给表妹处理。
傅知微看到礼物的时候,愣了好长一会儿。
傅行起先还开玩笑说这是不是她惹下的风流债,可后来看到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慌了神,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傅知微胡乱用手擦了擦眼泪。
“表哥,你别问了,这些东西,你就给我丢了吧。”
全是她上辈子喜欢的东西。
前世的她,已经死掉了。
找不回来了。
傅知微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将夜明珠摆在床头,抱着被子缩在床脚怔怔地发呆。
夜明珠的微光在夜里面通华清润,像是夏日里面巍然立于树梢之上的一轮清透皎月。
这是司矍走之前留给她的。
她想起了上巳节那晚的江面,江水潺潺,两旁的古木参天,月光从高处倾泻,轻而易举地打在他们两人的面颊上。
他此刻在干什么呢?
她开始想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