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遥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发问道:“来,我问你,白天的时候我不舒服,托薛眠帮我顶个场给何工翻译。当时我是不是把提纲稿纸交给了你,让你记得转交给薛眠?”
电话那头几秒的沉默。
突然,只听孙翔“哎哟我靠”的一声大喝,拍得脑门都“啪啪”响了,连连高呼道:“死了死了死了……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你要不说起来我都当没这回事了!怎么办啊遥子,稿子后来我夹在文件夹里,一回头就全忘光了……行行行,你等着,我这就把稿子给薛眠送过去!”
“你给我站住,”莫遥相当不高兴的喝斥道:“会都散半天了,这会儿给人送稿子还有什么用?你也甭瞎忙了,我这会儿人就在薛眠这里,既然事情已经讲清楚,这个歉也该由我来倒。不过孙翔,以后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今天得亏是薛眠,他能帮忙给顶住,可万一换成其他人,后果不是开玩笑的。总之这事儿你必须吃下这个教训,以后绝不能再犯!”
“是是是……我错了,这事儿真赖我。你在薛眠那儿呢?那行,你帮我跟他好好说个对不起,回头到了北京我请你俩吃饭赔罪,真的,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将孙翔狠狠训了一顿,挂完电话莫遥的脸色也还绷着没松劲,朝薛眠既尴尬又抱歉的摊了摊手:“真的没想到所托非人。薛眠,实在不好意思了。明天咱们回国,等到了北京你一定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跟你赔个不是,也向你道个谢,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
“客气了,”薛眠挂着淡淡的笑,递了杯水过去:“不是什么大事,弄清楚了就行。莫老师行李收拾好了?”
“我东西不多,随便拾掇拾掇几分钟就好。”莫遥喝了一口水,见薛眠忙到一半被自己打扰了,不便多留,便道:“那你先忙着,明天吃了早饭就得动身去机场了,早点休息。”
送走了人,薛眠心情平静的返身继续收拾。倒不是对莫遥和孙翔的这番精彩双簧不抱观赏兴趣,既然敢这么当着自己面的演,想必来之前二人已经串好了词,只是薛眠的心思并不在此。
如果说这件事只是莫遥一个人的杰作,那薛眠尚且还能往许明说的那番话上引——同行间的竞争本就激烈且常见,何况还是在旁人眼中实力悬殊不大、有的一拼的对手,但刚刚这一场看下来,似乎情况并不是这样。
孙翔的能力与水平既然无法跟莫遥相提并论,自然也不会是薛眠的“对手”,那么以他这样一个角色加入“混战”来看,其背后所传递出来信息如果薛眠没理解错,应该是天创内部至少有一批人是不欢迎也不待见自己的。他们或许早就已经对这个叫“薛眠”的同行做了背调,一旦了解的越多,那些躲藏在角落里的阴暗面就越蓬勃茂盛,他们讨厌“薛眠”,也应该嫉恨“薛眠”。
薛眠只是一个代表,今天可以是他,明天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其他行业里的翘楚之材,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攀比心和嫉妒心是不会消失的,只是有的人压制得住,有的人却已先发制人。
回国的航班同样是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落地时北京时间刚刚到吃早点的时候。九月的首都气温已经慢慢走低,北方特有的干燥气候也在这个季节开始显露。
“祝贺啊!任务圆满完成,大家都辛苦了。”
众人一出航站楼就看到了来接人的许明。专家团已经由市政府派车接走,天创一行人上了保姆车,许明乐呵呵的给大家发早餐,边发边打趣道:“怎么样,出门在外最想的是不是还是咱老北京这口肉包子热豆浆啊?呐,都给你们备好了,趁热吃吧!”
许明把早饭散了,一抬屁股坐到薛眠旁边,神秘兮兮的道:“小薛,一会儿到了公司引你见个人。”
薛眠面露不解:“有人要见我?”
“熟人熟人,”许明笑笑:“大熟人,只是你肯定猜不到他会来天创。我这人最藏不住话了,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对了,我们晏总也在,你们一起见见。”
晏总就是天创的执行总裁,也是业务条线的一把手。薛眠隐约觉出来点什么,但车上人多,不好过多表露,只能先点点头应下。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开,越往城里走路面越堵。马路两边是一座座摩天高楼与车水马龙,汽笛声喇叭声顺着初升的朝阳叫醒了这座繁华而庞大的古老城市。保姆车走走停停,路上开了近一个半钟头,终于到了天创楼下。
许明让郭涵带队去会议室等他,自己领着薛眠坐电梯又上了两层,那里是公司大高管们的办公楼层,晏殊昀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薛眠随许明走了一路,对方后来一直没再提起那个要见自己的神秘人是谁。他心里没有设想,又不愿一会儿见到个自己没准备的人,便停了脚步问许明道:“许老师,除了晏总外,您刚刚说的那个准备引见的‘熟人’是……”
“嗐,还惦记着呢?”许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不是什么冤家仇人,这人你最熟了。瞧,这不到了么。”
许明在一扇红木对开的办公室门前停住,伸手扣了扣,听见一声“请进”,推开门,笑嘻嘻的引薛眠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