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自己还不爱吃红薯……
不过他有钱啊!
费西瀿灵光一闪,张口就来:“没事的鸾姐姐,这个你别担心,我带了钱的,我不吃村长家的饭,我明天就跟我哥去县城里买米买菜买肉来,大家的伙食我全包了,我……”
“费西瀿!”孟鸾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语气中更是带着隐忍之下的愠怒:“你真的是个少爷,也是个心性不成熟的小孩。”
费西瀿被她说得一愣:“鸾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啊?我不是啊……”
“这里每个人都吃得下那些饭菜,包括我们医疗队的所有队员。我说了,你不适合这里,你吃不下,我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偏见,所以我希望你和你的同伴尽快离开。但是——”
孟鸾说话的时候情绪微有波动,张合的嘴巴里吐出因气温太低而凝结的白气,她继续道:“如果你把大家的饭菜全换成你买来的大鱼大肉,你让大叔和大婶怎么想?自责他们没把我们这些客人照顾好?自卑他们的村子世代穷苦所以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拿不出手?那等我们走了以后呢?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没了你的好菜好饭犒劳之后,留给他们的不还是回归原来的穷苦,被‘打回原形’?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拿有钱人的优越感在他们面前显摆这十几天?这跟拿刀子划他们的心肺血肉有什么区别?”
费西瀿大睁着眼睛,哑口无言的看着对面这个他爱慕了三年的姑娘,突然有种自己好像从不认识她、更从没认识过自己的错觉。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纨绔少爷。
难怪她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对自己那些热烈而幼稚的追求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难怪自己进不到她眼里,更进不到她心里。
他突然好想给自己一巴掌。
孟鸾没有说错,他就是个习惯了拿钱办事的、做事全凭一腔热情却从不过脑子的废柴少爷。
可是废柴少爷别的优点没有,耐力却出奇的强。只见费西瀿清了清嗓子,用在孟鸾面前从未有过的沉稳与冷静,掷地有声道:“我不走。你说的我全记下了,我改。但我不会走的。”
“对,他不会走。”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两双脚步踩过石头和干枝的声音。
孟鸾和费西瀿同时转头,朦胧的月色下,两道人影披着皎洁的月光,并肩从小路那头缓缓走来。
“……哥!”不是别人看见了就行,费西瀿吁了口气,扬声喊了一嗓子。
费南渡和薛眠采风回来,本意不是想听墙角的,但无奈山里夜深人静,门口这俩人又情绪昂扬,说话的声音都没太控制,他们想不听到也难了。
费南渡瞥了费西瀿一眼,没理他,朝眼前这个把他弟弟的心都勾走了的姑娘点了下头,道:“第一次见,你是孟鸾吧。”
孟鸾也是第一次见他,但不用多介绍了,单看这人眉眼之间与费西瀿七八成的相似,就能猜到这肯定是费西瀿那位同胞的亲哥哥费南渡了。
“你好,我是孟鸾。”孟鸾伸出一只手。
费南渡原本对这姑娘谈不上有印象,毕竟没见过,因此所有的认知都只来自于费西瀿单方面的描述。所以哪怕费西瀿之前一直把孟鸾吹得跟朵世间绝无仅有的牡丹花似的,费南渡也没什么感觉。
但此时此刻第一眼见,不论是外形还是气质,再到待人举止,以及回想刚刚那番出自姑娘之口的犀利话语……费南渡终于有了几分正面的好感,觉得这不是个空有其表的漂亮花瓶,的确是自己那个无脑弟弟追不上的精品牡丹。
费南渡伸手握上那只递来的手,笑了一下,道:“我是谁就不多介绍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南哥。这位是薛眠,你们年纪相仿,互相喊名字就好。”
薛眠也礼貌性的跟孟鸾握了握手,不禁感慨费西瀿眼光不错,这个女孩瞧着正派,又这么热心公益,不远千里跟着医疗队来做义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小费同学得加油了。
“南哥刚刚的话我没听懂,”孟鸾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费西瀿,转过头对费南渡道:“你说你们不会走,为什么不会走?这里的情况我相信你看得比费西瀿更清楚,你们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和理由。”
费南渡跟她对视了一眼,但没急着回答,而是转过头对立在一旁装弱鸡的费西瀿道:“你回避一下,我跟小孟说几句话。”
“……”费西瀿懵了:“不是,这怎么还轮到我回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