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转头看了看四周,一楼格局类似咖啡工作室,森林系的装修风格,光线偏暖,陈列简约,满屋可闻的淡淡咖啡香。不远处柜台前,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在配合着打磨咖啡豆,大厅里的几张圆桌旁坐了五六位客人,或是看书,或是低声聊天,安宁静然,时光在这里似乎走得格外慢。
“是的,”女店主微笑着抬手指了一下薛眠身后的木楼梯:“书屋在二楼,您可以点杯咖啡坐下来慢慢品,再找一本喜欢的书翻一翻。我们这里的书种类很多,有诗集,有小说,有漫画,不知道您喜欢哪一种?”
看什么书倒在其次,有个地方坐着打发时间就行。薛眠朝女店主点了下头,转身对跟过来的人道:“我们先点些吃的吧?然后去楼上看会儿书,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费南渡朝他投去一眼,点头道好。
柜台前的服务员已经忙完一轮,见有客人过来点单,热情的为他们做推荐:“海盐咖啡是我们的招牌,可以搭配抹茶椰丝蛋糕或者雪糯糍,二位要试试吗?”
薛眠不挑嘴,但还是询问了一句身边人:“我都可以,这些你喜欢吗?或者再看一下菜单?”
“不用,你来点吧,我一样。”费南渡抬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将它挂在胸前衣领上,揉了揉眼,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
薛眠点了两杯海盐咖啡,抹茶蛋糕和糯米糍各要了一份,再添一份什锦沙拉。昨天的晚餐是费南渡请的,今天这顿他当然不好意思再让对方掏钱,伸手到包里拿钱包的工夫见费南渡负着手左右看着,偶尔点下头,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墨镜也没有眼镜。
这还是薛眠第一次见他取下眼镜,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一如某个记忆里的时刻。
不由的想起些什么,心头一顿,问:“你不……你这样看得见?”
“傻瓜,”费南渡笑了一声,像是故意似的弯腰往薛眠眼前探了探,好让他能看到自己的眉目与眼瞳:“又不是失明了。只是度数偏高,平时不戴眼镜有一点模糊。”
薛眠还是有些不相信,盯着那双漆黑发亮仿若安好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到嘴边的一句“那为什么那天突然看不见?”终是没问出来。
无论怎么说,既然对方一直点到为止,不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揪扯太深,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想复杂了。何况有关隐私,既沾了一个“私”字,他也的确不该再问太多。
服务员在旁亲切提醒:“先生,不如你们先到二楼找一个喜欢的座位坐下,点的单一会儿会给二位送上去的。”
“你买的单?”费南渡看了看薛眠手里的钱包,点点头:“却之不恭了。”
薛眠一边低头收包一边道:“礼尚往来,昨天你请的。”
费南渡笑笑:“这么说,下次还可以请你吃饭?”
“……”
并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一来一回已经扯平了,哪还有什么下次。
旁边还有服务员在,薛眠不想争口舌,无奈摇了下头:“走吧,上楼。”
费南渡侧身让开过道:“好,你带路。”
薛眠并没意识到对方让自己在前带路用意何在,谁前谁后还不都一样,没多想,抬步往楼梯口走去。
木质楼梯有些年代感了,人踩在上面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薛眠生怕把它们踩坏,走得比较慢,转角时不经意回头一看,发现费南渡走得比自己慢多了,一只手还搭在扶手上。
看不出这么高大英挺的一个人,上个楼比姑娘还细致。
不不,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或许只是文明懂礼,不想发出与身份不匹的嘎吱声而已。
薛眠浑不在意,一路往二楼走去。
许是过节的原因,书店里的人比薛眠在帖子上看到的要少很多,以致二楼空位随君挑选,无人来占。
上了楼,果然别有洞天。
错落有致的香木书架古色古香,书籍不下万册,每层架面的首端挂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贝壳风铃,不到三分之一只巴掌大,即便有风吹来,声音应该也不会太大以致扰人阅读。
外墙的窗户装的是半透明的白色磨砂玻璃,但磨砂部分仅占了下部那一半,上半部分还是全透明的,方便光线照进来。
窗前置着几套两两相对的米色沙发,中间各有一张圆形木茶几,摆一株多肉,顿添生机。
薛眠挑了一张离漫画区近一点的座位,转身时见费南渡也过来了,便问:“坐这里可以吗?”
费南渡嗯了一声,走到其中一排书架前,抬手碰了碰那悬在架壁上的风铃,发出一声细微清脆的“叮铃”。弯唇笑了笑,道:“坐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