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过分?
谁过分?
薛眠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思绪被迫中止,薛眠倏的回神,定了定心绪,转头看去,见费南渡正举着一个手机对着自己。
“……你干什么?”薛眠瞧着不太高兴。
表情恹恹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一副万物诸事都提不起劲来的样子,蔫儿了吧唧。
“薛眠,”费南渡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里的画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我。”
如果费南渡会画画,也许他会更想用画笔记下镜头中人此时此刻的模样。
似是委屈兮兮的一张脸,微蹙着眉,耷拉着眼,连嘴角都是撅着向下的。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掩盖不住哪怕一丝这张纯净美好的年轻脸庞下散发出的……
吸引力。
心里忽然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像是火柴划过,带着微弱但又明显的温度,不见得能多发光发热,可却生动的存在在胸腔里,不熄不灭,一路淌过。
薛眠就这么看着他:“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拇指飞快点击,连拍了六七张看似都差不多、但总有微小表情变化的图像,费南渡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手机像素不比单反差,回头洗好了送你。”
“……你偷拍我?”薛眠瞪他。
“非也,”费南渡一本正经的纠正:“正大光明的拍。”
“骗谁?”薛眠起身就要去夺手机:“明明就是在偷拍,你给我。得到我允许了吗就拍我,肖像权没听说过啊?”
二人毕竟有近十公分的身高差在那儿,费南渡将手机举得高高,薛眠眼看着那黑色的手机在他白皙的掌间抓得牢牢,非得蹦起来才能够得着。
这可给他气坏了。
气汹汹的龇牙咧嘴,边嚷边跳:“什么年纪了还玩这招,无不无耻啊!给我,你快给我——”
腰上突然搂过来一条有力的胳膊,正跃动中的身体只觉猛地一震,没调整好方位,差点重心跑偏绊倒在地。
然后,薛眠就感觉自己被一股不轻的力道带进了一个宽大的胸膛里。
费南渡低下头,笑了笑:“再够,我就亲你了。”
……你!
你你你!
你这个疯子!
几天前那阴森漆黑的楼道里突然发生的一幕瞬间原景重现,巨浪一样的扑了过来,当时当刻身体里的所有感知在这一秒全部恢复。
香水味,绿灯光,压人的气场,抚过脸颊的温热手掌,以及那个莫名突然靠近、落在耳旁的……
“你敢!”薛眠一把推开了他,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有什么不敢。”手机在掌上抛了两下,费南渡邪邪一笑,道:“没有敢不敢,只有想不想。只要我想,就是敢。”
“别玩绕口令,”薛眠把手一伸:“让我看看你拍了什么,如果无伤大雅,我不会蛮不讲理的。”
“好,”费南渡笑着看他:“可以给你看。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薛眠警惕的盯着他。
“礼尚往来,”费南渡说:“你帮我也拍一张,就给你看。”
这有什么难的。
薛眠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手机有锁屏,没密码打不开,但拍照功能可以不解锁就启动。费南渡把手机递过去,正好有点饿了,见旁边的便利袋里有几串青皮葡萄,像是洗好的,拎了一串出来,笑眯眯的站到廊桥边,一肘搭在石柱上,站得要多慵懒有多散漫,仰着头开始吃了起来。
薛眠无语的看着他:“你这样站怎么拍?拍你吃葡萄的样子吗?”
“可以。”费南渡言简意赅,连头都没回一下。
“……”薛眠彻底无语,但既然模特都这么要求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便道:“那我开始了,你随意吧。”
初秋的风吹过来,体感上已经有点微凉。四周树叶沙沙作响,平静的湖面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随波荡开,画出无数个规整的圆圈。有越冬的鸟儿飞过,停在水面上汲一口水,转动着灵巧的小脑袋左看右看四下张望,然后扑哧一声,振翅向蓝天飞去。
薛眠举着手机与眼睛持平,透过清晰无比的屏幕看去,那人悠闲的靠在桥上,侧着半张脸对着他,嘴角弯弯,笑得似乎很开心,连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但眉目依旧恣意洒脱。
不知道为什么,薛眠觉得自己无论何时看他,这人都是这般的自信飞扬。好像世上没有什么是需要皱一皱眉头犯犯愁的,一切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內正常运转着,从无意外,尽在掌握。
薛眠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人最大的不同在哪里了。
费南渡拎着葡萄,手高高抬起举到头顶上方,从上而下将水果倒挂着往嘴里送。
动作很野,也很挑人,薛眠觉得如果是自己做,一定既怪异又蹩脚,完全不协调。但好像费南渡天生就是个不按章法出牌、不循规蹈矩着来的人,所以这动作安在他身上,竟是这么的和谐又……
又……
又性感。
对,就是这个词。
性感。
一颗碧绿的葡萄入口,表皮被舌头压开之后,甘甜的汁水瞬间爆破而出,灌满口腔。费南渡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唇齿间的美味经过咽喉吞入腹中,这过程里,一节精巧凸出的雪白喉骨随之缓缓滚动,在细长光滑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抹自此之后便注定了再难从某人脑海里消除的深深烙印。
望着那画面,薛眠眼中似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滚烫的,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度。
手上快门迅速按下,“嚓”的一声。
将一切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