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妈妈一起住了很久的,存满了他们之间记忆的老房子。
却总是一次次的经过,不敢触碰。
自己的勇气,竟然还是不够。
郁檬静静的想,如果敖戈在就好了。
他可真够坏的,彻底让自己依赖上他了。
没能进屋子的郁檬还是离开了。
联系了简天真几个好哥们儿。
准备聚一聚。
郁檬回家带上礼物,顺便拉上了康顿一起。
还是老地方。
红房子的变化并不大,墙上的涂鸦倒是更多了些。
到了俱乐部的时候,简天真他们人已经到了,一个个变化都挺大,坐在卡座上一脸严肃。
郁檬和康顿大包小包的提着走了过去,很随意往桌子上一砸,就坐下了。
“兄弟们,好久不见。”郁檬率先打招呼。
简天真的一头脏辫儿没了,看着格外正经,他缓慢的开口,“妈的,你还知道回来?!”
得,没变。
周小漾鼻梁上架着眼镜,成熟了许多,也跟着说,“生着气呢,礼物哄不好!”
还是那个跳脱的小孩儿心性。
蒋劲倒是没变,依旧一副嘻哈哥打扮,脖子上的大黑牌子只多不少,他一脸若有所思,“这位混血小帅哥是?你把敖戈蹬了?”
谢奔一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么?”
虽然相隔多年没见,但他们却没有出现时间给出的隔阂,还是插科打诨,什么都敢说。
气氛越来越放松,和以前一模一样。
郁檬喝了口酒,笑着解释,“他有点事儿,一个月之后回来。这个是我朋友,康顿。”
康顿面瘫着脸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康顿,郁檬的发小儿。”
“哟,发小儿,有听说过你哦。”
“嘿,你眼睛颜色真好看。”
“欢迎来中国玩呀。”
热情又诡异的欢迎语结束。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到了乐队。
“顾三余说过几天她就能回来了,到时候确定重组?”简天真锤了一下郁檬的肩膀。
周小漾一脸酷酷的说,“我随时,我想好了,再不玩儿就真老了。”
郁檬点头,“搞。”
“可以,搞。”
“那就搞。”
康顿和蒋劲,“我们在台下摇旗助威。”
谢奔拿出手机就开始发邀请,“我这就把比赛链接给你们。”
这件事儿敲定,几个人去吃了个饭,又喝了酒,玩了个痛快。
郁檬让康顿先跟着蒋劲去玩,自己拐了个弯儿,去了趟监狱。
他要见见那位父亲。
郁达诚。
坐在玻璃前等着,没一会儿,郁达诚就来了。
他变瘦了很多。
一脸沧桑。
郁檬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淡淡的说,“你瘦了。”
郁达诚咧嘴笑了笑,“嗯,毕竟没在外边儿的时候吃的好。”他眼里的戾气消失了很多,“你这些年怎么样?”
郁檬点点头,“挺好的,我结婚了。”
郁达诚愣了一下,“和谁?”
郁檬眼神温和,“他叫敖戈,有机会带他来见见你。”
郁达诚想了想,“是你出国前一天,跟你回家的那个男人吗?”
郁檬“嗯”了一声。
郁达诚有些局促的抠了抠桌子边沿,“行,你喜欢就行。”
他犹豫着问,“你去看你妈了么。”
“嗯,看了,她很好,墓前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草,全是很香的花。”郁檬轻声说。
郁达诚放心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些往事,突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恨意,也淡了。
追究什么,都觉得无趣。
最珍贵的,是现在,是身边的人和事,还有一起构想的未来。
他还要感谢赐给他痛苦的一切。
虽然沦为了整个世界的路人,敖戈却没有像风一样绕过他的灵魂。
他的爱,让郁檬开始爱自己了。
郁达诚回到牢房,看着那扇狭小的铁窗,又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年轻那会儿。
第一次见到段月的时候。
她还是个少女,喜欢跳舞,喜欢穿那条绣着云纹的长裙。
脸上总是带着笑,跳起舞来,像个轻盈的精灵。
一眼难忘。
就此刻在了心底。
一颦一笑,至今都清晰无比。
后来,冷漠的自己,为了前途,为了事业。
在郁檬两岁的时候,就和段月离了婚,入赘了梁家。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结的果。
承担接受,都是应该的。
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他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全是那个时候的段月。
少年时候的一腔爱意全都给了她。
最后的辜负,却是把这一切都毁了。
时光荏苒,像流沙一样,走得飞快。
爱意是变淡了,还是变成悔意了。
他不清楚。
只是不知不觉,郁檬竟已经跌跌撞撞,独自一人的长这么大了。
真好。
想着想着,郁达诚眼角突然就湿了。
眼睛有些涩。
窗外的光渐渐暗淡。
沉寂。
***
伦敦一处秘密审讯室。
敖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坐在桌子前,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抓我有事儿么,你们现在已经是侵犯公民自由权利了。”
还是那个一身军装的高大男人,他皱着眉看敖戈,“你别跟我装,这条线路是不是你重启的?现在本来就查得严,你还肆无忌惮,你这叫公然挑衅!”
敖戈无辜的睁大眼睛,“我真没有,你们应该查过了吧,我这些天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干,还去参加了乐团演出,还上电视了,你们没看到?”
他很挑事儿的抬着下巴,“怎么,找不着证据也抓不着人,就想往我头上扣?别冤枉好人啊警官。”
艾伦头更疼了,确实,被他说中了。
还真没证据。
但做的这么□□无缝,除了敖戈,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既然抓不住把柄,那就只能让他受点罪儿给上头出出气了。
艾伦心好累,转身就走,给那几个人摆了摆手。
意思很清楚,烙几个罪印儿完事得了。
这种煞星,还是不请回监狱为好。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快过了。
郁檬这边找钟戌提供了证据,梁倩的刑也判了,五十年,够她待到死了。
梁老三和梁老头儿也没能逃过去。
梁家彻底倒塌。
是个好事儿,理应庆祝。
只是那个再没见过的弟弟郁方乔,倒是没了踪影,一直没见着。
郁檬也没多想,除了乐队开始做准备,乐团的事儿也没丢。
毕竟是被派到国内当临时首席,还是得认真对待。
这天,PO乐团在国内的考试正式开始了。
很多优秀的青年都来参加。
郁檬打扮的也比平时要成熟了些。
穿上了带着点儿休闲的黑西装,翩翩优雅,俊的像个英伦小少爷。
他坐在首席团中间,等着一个个考生进入。
陆续来了几个,条件都不错,但因为紧张,好几个失去了这个机会。
这种场合,最看重的就是临场能力,有没有掌控大局的气场。
要的不仅是创作水平,更要不卑不亢,有自信的艺术家气质。
前面儿几个都有些害羞,很多东西也忘记展现,成绩并不理想。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他相貌极好,嘴角带着笑,眼角还弯弯的,很好看。
郁檬盯着他看,觉得有点儿面熟。
“我叫郁方乔,这是我自己创作的纯音乐,希望首席官们可以欣赏后不吝赐教。”
啊,郁方乔,那个弟弟啊。
郁檬恍然大悟。
曲子放出来了,水准确实不低。
他整个人也自信满满,笑意从未停止。
这关过了,旁边的人提醒,“站到前面,首席官要提问题。”
他背挺的很直,大步就走了上去。
距离缩短,首席官头顶上的灯光也暗了一些,他们的脸不再是模糊的光团,清晰的能看到眼里的情绪。
只是,这一瞬间,郁方乔却愣住了。
表情瞬间僵硬,眼底浓郁的复杂情绪翻江倒海,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种时候认亲,那绝对是犯傻,他会被所有人认为是靠关系录取!
不,郁檬那么恨自己,连家都被他毁的彻彻底底,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过的,肯定不会的。
郁方乔这么想着,眼神里的光暗了下去。
他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正要随便回答一下,就听郁檬开口了。
他语气冷淡,但态度认真又严肃,和对其他考生没什么区别。
“音乐的基调和旋律都很完美,看得出是用心创作的,希望你能说说这首音乐的创作灵感和含义。”
郁方乔一再冷静,拼尽全力没有颤抖,他说,“是因为一个人,他跟我说,高贵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音乐。”
“我那会儿不懂,但后来却参透了,想要创作一段最完美的旋律,必须要拿出最赤诚的热爱和劲头,把内心深处一直回荡的声音描述出来。”
“如果要问含义是什么,那就只有两个字,真实。”
沉默了一会儿。
郁方乔抬头看向郁檬,他听得很认真,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
只是在低头看两边首席的意见评价。
郁方乔苦笑,肯定没机会了。
他绝对不会......
“可以,你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