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马尾的男子背脊一僵,吐出两个字:“七年。”
从薄风遥12岁初出江湖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见证他从不为人知到名声大噪,再至如今鼎盛,可以说,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左右手。
“七年……”薄风遥低喃这二字,似是想到这些年的曲折沉浮,眼神有短暂的迷离。
只是很快,他便敛了情绪,继而对鹰川道,“你我一同北上来到京州,披荆斩棘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应当清楚多说无用。”
鹰川唇紧绷,垂放膝头的拳早已捏得骨节发白。
宫主平生最恨欺骗背叛,夏云珠一晚上就占齐两样,饶是刚拜堂成亲的结发妻子,也难平他怒意。
鹰川知道劝说无果,却还是舍不得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锋利喉结艰难地滚了滚,闭眼声轻似叹:“夏姑娘不属于这里,您是知道的……”
被薄风遥派去暗中保护夏云珠的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看见她孤零零坐在临湖围栏边发呆,手里的狗尾巴草无聊地摇,眼底似乎闪烁着水光。
即便她半个字都不曾透露,但他知道,她在想家。
所以昨晚得知她夺玉逃离的消息,他其实,替她感到高兴。
他微微抬头,希望宫主能回心转意。
然而榻上的人却恍若未闻,眉间戾气笼罩,似乎又想到了昨夜的不快,猛然起身,粗暴地扯坏红帐。
昨夜本该春宵帐暖,却被那个小骗子变成腥风血雨的前奏。
鼻息间还隐约残存她的香,旖旎的心思却已消散。
薄风遥憋着一口无处发泄的火气,惹得他拔了腰间匕首狠狠掷去。
匕首凌空划开凛冽的风,刀尖带了虚影,擦着鹰川鬓发而过,深深没入他身后的红木梁柱。
“哐”一声。
让人心神一凛。
鹰川自知失言,立刻埋低头,映着喜红地毯的眼里隐忍荡漾。
薄风遥高傲得不可一世,哪里容得下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开启时空之门已是无法逆转的决定。
很快,薄风遥便再次开口,语气不容违逆:“鹰川留下主持大局,若三月之内我未归,宫主之位由他继承。”
此话一出,跪在珠帘外的护卫纷纷冲进来劝阻——
“请宫主三思!”
“主子!求主子收回成命!”
“夜安宫不能一日无主!”
“属下愿请命捉拿夏姑娘回来!”
鹰川咬牙半晌,终于耐不住再次冒犯:“宫主在上,属下恕难从命!”
他没敢抬头看薄风遥的脸色,闭眼将心中所想一口气吐露,“夜安宫在京州虽占首席,但风光背后却危机四伏,江湖上各大门派明面上唯夜安宫马首是瞻,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千百年来因玄玉牺牲多少无辜性命?若是您以身犯险有何差池,鹰川如何向夜安宫上下交代?”
他抗住压力,缓声道出最后的话,“既然夏姑娘已经回去了,您就…放过她吧!”
最后一个字落音,屋内刹那间狂风大作。
刺眼的金色流光中,薄风遥手握玄玉,唇咧出桀骜弧度,眯眼讽笑道:“那个蠢女人,恐怕不知道,这玉有一对……”
察觉到鹰川灼灼的注视,他目光微转,高抬的下巴流露出睥睨众生的傲气,“放过她?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