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现在就要离开WW了,在几个月前,这听起来真的像是一场梦啊。
飞机从京城到临安是两个小时,由于机场跑道拥挤,起飞误点了三个半小时,降落在临安机场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百里香在买完机票后,就乖巧将飞机时间告诉了尹承景。战队来迎接新队员是传统,哪怕就派一辆车一个司机来,也算是迎接。然而飞机意外误点,百里香不得不在登机前,委婉表示她可以根据地址自己找过来,不用特意派人深夜来机场接她。
尹承景模棱两可地回复了个ok。
百里香总觉得这个ok完全表露了我知道了但是应该不会采取你意见这样的想法,在空姐提示请关闭手机信号前,她仍然再追了条微信。
收到的回复依然是ok。
这根本就是无视了她意见嘛。
百里香将自己蜷缩在毛毯内,想要努力让自己找点事情来做做,比如回忆她昨天的排位。但思绪紊乱,各种各样的念头都混乱复杂,搅和在一起。
她依偎着椅背,半睡半醒,不知如何想起了四年前,在韩国度过的那个圣诞。
烟花坠落的时候,逆向行走的、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年。
而现在少年终于停住了步伐,他立在原地,浑身光触模糊,唯独面容与笑容清晰,等着百里香朝他跌跌撞撞走来。
百里香半阖着眼,她几乎能清晰看见,在她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尹承景的模样。
在昏暗舞台下,浅棕色的,略微打着卷儿的鬈发,越往脖颈处蔓延,发色就越接近深黑。在领子与头发中间,露出来的脖颈皮肤,在暗沉光线下呈现出了咖啡色调。唯独发亮的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看见的白色队服,少年肩膀挺括,自脖颈而下,拉出两条优美曲线来。而横亘在他背部上方的,是漆黑端正的ID。
Apathy。
他向来是背影挺拔,而又腰腿瘦削。认认真真穿着队服长裤,却并没有同等对待鞋子。在各式比赛直播中,无论是运动鞋、皮鞋,在比赛结束后,鞠躬离场时,总能看到鞋子被踩成了拖鞋的模样,随心所欲。
这大概就是少年人的小癖好吧,放纵且拒不修改。
而正面的尹承景呢?
如果不算是在场馆内遥远的单方面偶遇,上一次他们面对面说话时,似乎已经是去年的冬天。其余的时候,百里香见到他的正面,都是在直播画面中。
在场馆聚光灯下,尹承景的皮肤白亮到要发光,额前漆黑鬈发刘海层层覆盖。他偶尔带着眼镜,是严肃的黑框,只有在边框与架子连接处,才留了一抹金属黄,偶尔又将眼镜收在外套口袋中。或许是太过于瘦削,队服总有些空空荡荡。
曾经的GWS队服还有些活泼蓝色,LT的队服就是纯白与纯黑的几何图形组合,瞧起来端庄又无趣,但还有什么比正值青春的少年更为有趣的呢。从他脸颊、耳际和指腹间透露出健康的粉红色,在某几个问题后,甚至会因为羞涩而将脸捂住,或是手指紧张自我摆弄,好像是要对着镜头,无意摆弄出个爱心来。
明明没有去专注留意,依然是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全世界的焦点,都要落在他身上。
……无论怎样,都能迅速回忆起来的尹承景的模样。
当飞机徘徊在临安上空,准备降落时,百里香坐直了身体,透过窗户,望向下方依然不乏流光溢彩的城市。车辆高楼所汇聚的光芒如同银河内星子攒连涌动,交汇成夜色中金碧辉煌的支流,又驶向远方的夜色中。
夜晚还有些寒意。百里香披了件卫衣外套,才拖着行李箱要走出安检,不远处的隔离带后,有人率先喊了她。
“阿香妹妹!”
熟悉的声音欢悦鼓舞。
陈历沅在隔离带后边蹦跳边挥手,就生怕百里香似乎看不见那么一大群迎接人群般,还有赖青坊手中的牌子。
被围簇在中央,举着牌子的赖青坊,他右手边活蹦乱跳的陈历沅,左手边似乎并不怕寒冷,提早就穿上了短袖的尹承景,还有数个有些眼熟,或者陌生的少年们,和隆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企图将自己与不修边幅的年轻人们分开的成年人们。
百里香是在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抬了脸。
她率先看见的,是赖青坊手中的牌子。
百里香,欢迎回家。
在多久之前,她就已经逐渐丧失了对家的感受?
在奶奶离世之后,老板也随着有了自己的家庭,哪怕世上仍然存有与她血缘关系相紧密联系的人,也不会是构成回家这个意义的所在。
她回到临安,并非是回家,而是回来寻找她的挚友们,她的家人们。
即便这个家是叫GWS,亦或是叫LT。
现在,她的家人们都聚集在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哇第一更,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