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笈并没有谦虚,说粥做得一般,就是真的一般,没什么惊艳之处,不过胜在炼丹炼出了经验……电饭锅选得好,炖出来的粥米粒软糯,滋味绵长。
沈燮吃得倒很愉快。
吃完饭,徐云笈又回去整理礼单。过了也不知多久,沈燮敲门进了书房。
“一下午一晚上都没弄完?”
徐云笈不好意思说下午脑子里乱七八糟效率低,随便扯了个借口:“张家送了一堆东西,是所有人里面送的最多的。而且还有一部分专门划出来,说给李菲菲。之前矛盾不小,现在倒是贴上来了。”
“这也值得你心烦?”男人一指头敲在他脑袋上,“看不顺眼,送他们轮回。”
徐云笈按了下额头被他敲过的地方:“我当然可以把张家也整垮,但我不想这样。言家是他们手段肮脏,但到底是栽在我手里。五大家族已去其一,张家再卑微整垮,只怕修真界要觉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沈燮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是又如何。”
徐云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一个人民教师,还是有点职业道德和职业理想的好吗,大佬?有句话说,不为也,非不能也。张家敢打压我是以为我弱,无力反抗。我要是把张家灭了,哪怕事实上他们行事无道,毕竟他们做的坏事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实际证据。说灭就灭成什么了?修真界只会觉得这证明只要强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张家与我本身过节不太大,真正和他们有仇的是李菲菲,如何处理也应该问问她,如果仅仅因为我和张家的龃龉就灭了一个家族,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享受惯了,对我自己道心也不好。”
沈燮听明白了,想笑话他顾虑太多,但又知道这人修总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坚持。若非如此,倒也不是他了。
男人于是伸手拍了拍青年的发顶:
“反正你总有主意。按你想法去做就好。……左右无关痛痒的人,不值当花太多功夫。该睡觉了。”
其实他语气很普通,说的也就是寻常提醒,但徐云笈听他说“睡觉”,脑子里一激灵,整个人都坐直了。
他这突兀的反应,应龙自然不会看不出来,琢磨了一下表情有些玩味:
“想什么呢?”
徐云笈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一寸寸把绷紧的脊骨放松,尴尬一笑:“没什么。”
“是吗?”
沈燮慢悠悠露出一丝笑容,一双黑瞳定定看着他:“说来今日的眷属礼,也算是婚礼了。”
徐云笈放松的后背不由又一次绷住。
对方的表情变得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我记得人类有人生四大喜,怎么说的?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婚礼当晚,大约便是洞房花烛?”
徐云笈头皮发麻。
他固然今日意识到了此前一直没有察觉的那些情愫,然后在仪式那样氛围的渲染下忽然就开窍了,但这一天快进速度再快,也远远没到让他思考到这一步的地步啊。
在男人仿佛极深的眼眸的凝视下,青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方今日心情是真的好,几乎噙在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落下来。此刻也是如此,带些许笑意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应。
“那个,我——”他吞了口口水,勉强开口,却不知能说什么。
对面的男人耐心看了他两秒,仿佛在欣赏他支支吾吾表情艰难的模样,忽然大笑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伸出,扯了一把他脸颊,恰恰是白天男人轻咬过的地方,力道带着些许恶劣的揉弄:
“啧,早点睡。”
语罢,转身而去。
徐云笈呆滞片刻,忽然直接跳了起来,用手背匆匆擦了一把脸颊:“沈——燮——!”
“敢叫我名字了?”
外面传来大笑的声音。
.
转天徐云笈联系了李菲菲,而沈燮去了超管司,似乎要商讨一下针对这两年天地异动的防范和应对措施的问题。
之前超管司对于沈燮总有种敬而畏之感,但他和徐云笈结成眷属,再加上近来试探性地沟通,发现这位传说中的神兽也并没有那么不可亲近,于是便提出了希望沈燮可以给予一些建议和帮助。
沈燮左右无事,加上作为神兽,也是这片大陆的图腾,他口中不说,对于这方水土的命运到底是关心的,便也答应了。
两人各自出门,徐云笈和李菲菲约在培训班大楼的办公室,便过去等她。
女孩到得很准时,还给徐云笈带了奶茶。
“徐老师,恭喜呀。昨天找您的人太多,就没单独过去给您道贺。”
“谢谢。”徐云笈打量她一下,表情满意,“境界稳固了。”
李菲菲在徐云笈的帮助下,用两个月的时间配合丹药和锻体操,重新修补了丹田经脉。这姑娘天赋本就出众,是双灵根,虽然水火双灵根于战斗不利,但本身灵根天赋是好的。她原先就修炼过,蹉跎的这两年也从未放下寻找思路,如今身体正常后,修为便一日千里。
身体养好只一月余,便重回入门。如今又过了三个月,竟然已经达到登堂境,回到她出事前的水平。
李菲菲闻言脸上现出感激之色:“如果不是老师,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新修炼。”
“行了,感谢的话你都说过一箩筐了,没必要再来一次。”徐云笈抬手止住她,说起了正事,“昨天我的眷属礼,张家我没邀请,但是之后回去清查礼单,他们叫了别人帮忙把礼物带去了,数量不菲,价值也十分珍稀。其中有一部分,是专门写明给你的,想要获得你的原谅。不说重新和好,至少希望你——还有我——和张家可以化解仇怨,互不干扰。菲菲,你怎么想?”
他看着对面年轻的女孩,表情温和,实际上思绪已转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