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单鸾一下一下啄着羽毛,眼神略显迷茫,“我们就这?样等着小圣女?”
幻境里,云栩栩已经抱着尸体半个时辰,并且有一辈子不松开的架势。它呆呆地看着不动的小圣女和?不动的大魔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这?种情况,幻境究竟算不算解开?
如果?算没解开,光幕显然已经破碎;但如果?算解开,为什么小圣女还沉溺其中,不愿出来。
“哼。”
司空渊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面?色愈发差。黑眸涌动,周围寒气逼人,他脚下的地面?凝成一层薄冰,隐隐有开裂的趋势。
不是?冰,而是?整个地面?。
单鸾默默远离大魔头,怕被迁怒,也是?怕冷。两人距离两丈多,说话只能靠喊,“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比如带她?出来?”
司空渊冷冷地瞥它,“那你去。”
“本大爷才不去,你刚才都被打出来……”面?对司空渊陡然锐利的视线,单鸾像被掐住嗓子眼,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幻境裂开一个大口,已经能随便进出。单鸾挥舞着小翅膀,不情不愿向里面?飞去,嘴里嘟囔着,“本大爷真搞不懂,幻境不是?破了么,为什么还能继续存在??记忆幻方这?么牛?”
在?他身后,司空渊沉着脸一动不动,只是?指尖闪烁,极细的灵力流一刻不停向幻境灌入。
单鸾说得对,光球破裂,幻境必定崩塌,除非……有人用灵力支撑。
在?它进去的瞬间,司空渊又伸出一只手指,指节泛白,涌动的灵力不知能打退几波人狼。他睨了幻境一眼,不耐地轻嗤,“真是?麻烦死了。”
*
好冷!
这?是?单鸾进入幻境的第一感受。只是?不知小圣女记忆中就这?么冷,还是?幻境破裂的副作用。
它哆嗦着飞到?两人身边,犹豫片刻,绕到?小圣女身后——远离尸体的那一侧,轻啄她?的小腿,“小圣女……”
刚喊出名?字,单鸾就再也开不了口,因为它已经听?见小圣女的说话声。
她?的声音细弱温柔,像山间最清澈的细流,孤零零地流淌。细流穿过严寒的雪山、跨过孤苦的荒漠,终于等到?这?一刻,它能归向大海的那一刻。
这?样的时刻,谁都不该去打扰。
静静听?了几句,单鸾飞到?对方身侧,张开翅膀遮住她?同样冰冷的身体,安静无声地卧在?那。最后,它用无可奈何地眼神看向天空,表达它的心声——司空,嘤,本大爷也做不到?。
幻境外?,司空渊注视着一切,他神情依旧,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又很快归于平静。
……
感受到?身后稀薄的热意?,云栩栩动作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小声说着未完的话。
“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您肯定想不到?,我现在?是?圣女了,这?个职位和?皇帝差不多,所有人都要向我行礼,特别威风。”
“我交到?不少朋友,青枝、乐山乐水、裴安。哦,如果?您见到?裴安,一定会?很高兴,他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大夫。”
“当然,我还遇见一个人,他很好,只是?、只是?……”
云栩栩咬了下唇,继续道,“对了,我有听?您的话,努力活下去。我的天,要做到?这?点?可真难,妈,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之前?有点?糟糕,但现在?已经变了,如果?您、”她?顿了顿,深吸一口吸,重新露出笑?容,“如果?您能看见,还有爸、”
“还有爸……”
“还有……”
剩下的话像是?堵在?喉咙,云栩栩无论怎样试图开口,都没办法说出来。她?抓住嗓子用力,却徒劳地发出一声呜咽。
怔怔地听?着自己的声音,云栩栩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翻涌而下,她?抱住冰冷的尸体,泣不成声。
落入耳畔的声音不大,只是?小声抽噎,可单鸾从未听?过这?样悲怆的哭声,绝望到?像是?被整个天地抛弃,它想说点?什么,却感到?身体一阵僵硬。
这?里太冷了!身体承受不住。
它陡然一惊,飞向小圣女,只见她?闭着眼,双唇已经冻得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现在?没有灵力,如果?一直这?样,甚至会?冻死。
“小圣女!”单鸾飞到?她?眼前?,怜惜地用翅膀轻抚她?的头发,语气却格外?严肃,“你听?我说,这?里只是?幻境,你身旁的这?个人,不是?、不是?……”
这?句话太残忍,单鸾都无法说出口。她?的母亲早已死去,此刻能触及到?的,却又只是?假象。
“她?不是?妈妈。”单鸾还在?措辞怎样告诉对方时,云栩栩却突然开口。不知何时,她?已经坐起来,脸上泪水不断,可眼中一片清明,根本不是?沉溺于幻境的样子。
单鸾反而不懂了,它小心翼翼开口,“你知道她?是?假的?”
“嗯。”云栩栩垂眸,低低回答。
哪怕受幻境影响,中间有一段时间,她?真的沉入其中,可司空渊出现后,她?又怎么会?不知一切只是?假象。
毕竟这?场幻境太假了。
他们坐在?飞舟假装的轿车里,白色羽绒服变成广袖长裙,更重要的是?,真正的母亲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哪怕母亲真的死而复生,对方也不会?质问“你为什么害死我”,而是?会?说,“对不起,只留下你一个人,我的小羽毛一定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