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也没觉得对方的要求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已明白千岛言是怎样一个不着调又善变的人。
视野里金色长发的发根处已经出现了黑色,梳子梳理整齐之后其中黑色的发根格外显眼。
“你是刚到欧洲时染的头发?”
千岛言眼眸慵懒的半眯起,听见对方的话轻哼一声表示肯定,费奥多尔的动作很轻,指尖甚至都没有碰到千岛言,像是刻意去躲避着与他的触碰,遇见打结的地方也十分有耐心的一点点解开,没有给对方造成一丝一毫的痛楚。
“我要强调一下,我下午刚洗的头发。”千岛言说出了一句没有任何关联的话。
“嗯……?”费奥多尔动作微顿,很快明白了什么,他轻笑一声,“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您确认您现在真的完全清醒了吗?”
千岛言的思绪还未完全开始运转,模糊不清小声嘀咕着什么,费奥多尔距离他很近,轻而易举的听清了他的话。
“你也会自认为是罪孽深重之人吗……”
费奥多尔纤长的手指在金色发丝里穿梭,赤红的发带将梳理整齐的头发固定成了一束。
他意味不明的回复,“你是怎么想的呢?”
对方慢吞吞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花,没有正面去回答费奥多尔的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镶嵌着血色宝石的胸针塞在对方手里。
“别在发带上。”
胸针上面的宝石入手触感十分奇异,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光滑的表面泛着微凉,无愧于顶级宝石这一称呼。
这倒是让费奥多尔想起几年前欧洲拍卖场上出现的一颗顶级红宝石,听说拍出了千亿高价最后落入了某个有名的组织手里,不知道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千岛言身上。
感受到身后人的愣神,千岛言催促般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气音,像是刚睡醒懒得去开口费劲说些什么。
费奥多尔指腹摩挲着那枚宝石胸针,轻轻戴在对方赤红色发带中央,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不经意般问道:“是欧洲那边之前在拍卖场卖出天价的宝石?”
千岛言回过头,注意到对方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本写满厌倦无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兴奋的神色,“要玩猜谜游戏吗?”
费奥多尔低笑两声,回绝了对方的期待,“下次吧。”
“啧。”千岛言从沙发上起身时不忘把梳子从对方手里抢走。
他走进房间换下身上的衣服,短袖显然是不适合在横滨夜晚行出门时穿的。
费奥多尔心照不宣地跟着他走上楼梯,停留在房间门口站定,如果他仍旧呆在楼下就无法听清对方的声音,耳边传来千岛言抱怨的话语,他神色淡淡安静倾听,视线在近乎没有光线的房间里扫视。
“如果下一次你再晚上来找我,我不会再给你开门,龙头战争里熬的夜都要让我头发掉光了。”千岛言整理着领口,换了一件长袖。
房间里窗帘拉的很严实,昏暗的环境里近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短袖丢进了更深处的阴影里。
“总有一些猎物只会在晚上才开始活动。”费奥多尔收回视线,意有所指开口。
“比如吸血鬼?”
“这个词能过去吗?”费奥多尔有些无奈。
千岛言从没开灯的房间里走出来,外面走廊的灯光照亮他白皙到近乎毫无血色的皮肤,可偏偏他的眼睛却是最为耀眼炽热的鲜红,如同全身上下所有的靡丽色泽都浓缩在那双妖异眼瞳里。
他看上去有些不解,“难道说现在横滨已经成为一个安宁城市了?”
“时间总能为这个布满罪恶的世界带来细微的变化,即使只是表面。”费奥多尔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厚重的墨色天空,漆黑的夜晚透不进一丝光芒。
千岛言轻轻叹息一声,故作苦恼,“你总说这些深奥的谜语,这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有代沟了。”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里一直都带着温润的神色,而这种神色配上他嘴角万年不变的笑意能够带给人深邃又温和的神秘,他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点向自己额角,朝眼前的青年含笑说道:“那就来尝试着直接读懂我的想法吧。”
暖色调的橙金色灯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的影子拉长直到溶在黑暗中,无端添加了些许朦胧。
千岛言眼眸里短暂掀起巨浪,又迅速平息隐藏至最深处,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才不要,你在我这里一直是最吵的那一个,我还没无聊到一直去专注听一台计算机运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