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找我什么事儿?”
连琛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奶奶,您去我房间拿一下户口本,拍一下我那一页发给我,我这边要用。”
俱乐部突然又要收劳什子复印件,还蛮无语。
“臭小子!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天天不着家也就算了,还半夜让我帮你找东西!”奶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还是披上了件棉服走到倒霉孙子的房门口,抬手推开房门打开了灯。
“啾……”屋子中间的书桌电脑上立着一只通身嫩粉色,尾端夹杂着几根黄毛的小鹦鹉,小鹦鹉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奶奶眨巴眨巴。
奶奶上前两步,啾啾顺势扑腾翅膀飞到奶奶肩头,“你哥哥不干人事,大半夜要我这个老人家给他找东西哟!”
“啾啾在我房里?”连琛问道,“它飞我房间干什么?”
“啾……”救……救命!啾啾的声音都虚了。
奶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开抽屉,没好气道:“你管啾啾干什么,啾啾想飞哪儿飞哪儿,就准你飞外地,不准啾啾进你房?”
“我不是这个意思……”连琛有些无奈,赶忙岔开了话题,“应该就在抽屉里。”
“找到了,我拍了发给你对吧?”奶奶从抽屉里掏出户口本,另一只手顺势摸上了电脑屏幕。
“怎么这还是热的……”
啾啾忙不迭扑腾了两下翅膀,试图盖住奶奶的声音。
救命啊!奶奶你别说了啊!!连琛会不会连夜回来拿我祭天炖鸟汤保平安啊!
可惜因着奶奶耳背的缘故,即使只是嘟囔,也足够手机对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奶奶,我下周比完赛回去,您先把户口本拍给我,弄完了早点睡吧。”连琛说完,唠了两句家常就挂了电话。
奶奶拿着连琛的户口本,从房间拿出老花镜戴上,熟练地拍照发给他,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被倒霉孩子使唤了。
啾啾听到连琛打完比赛要回来,从奶奶的肩头飞到窗台,扑腾着翅膀打向玻璃,像是无声的控诉。
奶奶拍完照片给连琛发过去,走到床边招手,“啾啾乖,过来。”
啾啾心如死灰,飞到奶奶手上立好,嘴里念叨着:“连琛,不干人事!不干人事!”惹得奶奶直发笑。
关上灯走出孙子的房门后,奶奶将啾啾放回它的架子上,抓了一把谷制品和一小把瓜子放在它吃饭的小碗里,再将它喝水的碗内添满水后,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锁死后,才回到房间接着睡觉。
完了,连琛下周要回来,他要来杀鸟了吗?他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妖怪吧……
我只是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鹦鹉精罢了啊……
我真傻,真的,单知道这个账号玩了两年没出任何事,却没想到会一朝排到连琛本人。
啾啾纵容心理活动无限滋生,抬起一只翅膀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顺着杆儿趴了下来,好不妖娆。
他觉得自己鸟命即将不保。
愁!
·
连琛挂断电话,收起手机,抬腿走回了训练室。
“琛哥,那小鱼是谁啊?”
开口的是同他一起双排的ink,游戏刚进入加载界面ink就听见连琛卧槽了一声,ink不明所以,问连琛发生了什么,连琛向他解释道:“对面小鱼人,那个账号是我以前买的金币号。”
ink不以为然,这种金币号长时间不登录,被盗号被回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起初连琛也是这么想的,没什么所谓,但是直到对面小鱼人接二连三单杀了他,并且凭借走位扭掉了大部分非指向性技能后,他的神色开始逐渐认真起来,甚至在公屏探对面的口风。
他们队的中单小益腱鞘炎越来越严重,连每天的基本训练都不能满额完成了,教练和数据分析师便开始看他们每一把的rank,试图找到有灵气的路人提上来打比赛。
连琛与啾啾对线,发现对方的操作意识都是职业级的,虽说连琛是作为打野位选手打的中单,但是有着打职业的意识和操作,无论哪一条路都是比路人要强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事……跟他对线的,很可能是自家傻鸟。
“没谁,”连琛开口,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奶奶朋友家小孩,借宿在我家,我电脑没密码,wegame可以直接登录这个号。”
“喔,”ink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有些迟疑,“小孩玩成这样,得有自己的号吧?干嘛上你的号?多大啊,送到队里试训一下?”
“可能是,仰慕身为职业选手的我吧。”连琛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快步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灌下肚,“我也……不知道多大。”
这谁能知道啊,单是啾啾陪在他身边就已经十六七年了,他都从一个小毛孩子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那只傻鸟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依旧毛发靓丽。
但是这又使他感觉以前说不通的地方全都能说通了——
秋草鹦鹉的学习能力和语言天赋不强,但是他家的啾啾除了能说吉祥话逗奶奶开心,还会学他偶尔的祖安问候,最主要的是,它会看场合说话,比如从不在他面前说吉祥话,也从不在奶奶面前说浑话。
并且它的神智明显高于其他鹦鹉,不仅偶尔能和他们对话,有一次他打游戏的时候差点脸探草丛,他的小鹦鹉一爪子摁在了他的“4”上,正巧往草丛里插了个眼,探出了对面三个人。
连琛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荒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是自家傻鸟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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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在鸟架上戏精般的哀伤够了,抹了抹从未出现过的眼泪,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瓜子,窗外皎洁的月光打在它的身上,将靓丽的羽毛衬得更加柔和。
磕完了瓜子,啾啾扇了扇翅膀,熟练地打开了窗户的锁,打算出门做一只悲惨的流浪鸟,也不要被连琛当成妖怪给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