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多久,但是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就好,”江梅花又抓了一下陈糯的手,把自己女儿抱住了,像对待小孩似地拍拍她的背,“以后都会好的,蜜蜜别怕。”
江梅花之前在外打工,也没地方寄养女儿,总想着总是亲生的,亲妈也不会苛责这个外孙女。
但是她忘了她名声多差,未婚生子,在民风保守的村子简直是个笑柄。
连带着邱蜜也是一样,乡村初中的小崽子好的坏的,但都跟邱蜜处不来,邱蜜性格像江梅花,怂中带傻,也不知道哪年能生出点精明来。
结果也没有哪年了,陈糯有时候想起这段回忆,自己代入,觉得那帮瘪三也不过如此。
陈糯爸妈死的早,死在桥梁坍塌事故里,那点赔偿金都被亲戚瓜分,只给奶奶扔了点。
抚养她用的。
陈糯微薄的记忆里对亲妈的印象就是个猖狂的婆娘,自己亲爹好像都打不过,只能说你这个泼妇,然后被揪起耳朵,赶出家门还在无奈地笑。
好像……也挺和睦的。
但是那是好久好久以前了,久到陈糯以为是梦,小孩的记忆一星半点,但只对敌意记得更深。
就像邱蜜,也记得老家亲戚的敌意。
江梅花也是看到女儿被养成这幅鬼样子才回来的,把邱蜜转学到了扬草县,然后一边打工。
她的目标还是找个人嫁了,努力了好一阵,现在即将成功,难免有点畅快,又觉得辛酸。女人的青春像是江水,奔流不复回,而孩子杂草一般地长大,别人家的有爹有娘有家,不像她家的。
陈糯嗯了一声,伸手回抱了一下江梅花。
她一开始是有点嫌弃这个便宜妈,但觉得自己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一方面又觉得这个是老天爷赏了点缘分,她跟亲妈那点缘分在桥梁崩塌的时候散了个干净,时隔多年,换了一辈子续上。
妈不是妈,但也挺好的。
起码没醒来变成外国人吧。
陈糯笑了笑,“你手上还有腿毛,擦我身上了。”
江梅花哇哇大叫,腾地站起来,陈糯摇摇头,继续刷视频。
……
过了两天,老李开车来接她们娘俩,后面还有辆皮卡,江梅花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行李其实也没多少,多半还是废铜烂铁,也不要了。
其实皮卡也用不上。
但是一起帮忙的还有江梅花的姐妹,陈糯背地里叫这三个阿姨叫金花银花和铜花。
毕竟一个姓金,一个名字带银,还有一个姓童。
加上个江梅花,那是什么,四朵金花,所以老李那辆桑塔纳自然没陈糯的位置。
结果皮卡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欠揍的脸。
酆理哟了一声,她戴着墨镜,看不出眼神,但是口气就足够让人讨厌了。
扬草县每年九月底就有几天特别冷,前两天是刮过台风,天气反常,冻得人穿上外套。
而这两天又升温了,穿短袖的长袖的又遍地都是,大街上都能穿出一年四季来。
酆理穿着短袖,脖子上都文身都能雕出花来,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站在门口还跟江梅花的姐妹寒暄的老李冲酆理吼:“你带妹妹先回去。”
酆理不耐烦地哦了一声。
冲陈糯歪了歪头,“上车吧妹妹。”
她的头发很长,没有刘海,手腕上套着五颜六色的发绳,都能套出点劣质镯子味。
车斗上都是行李,陈糯其实宁愿坐在车斗上都不想坐在酆理的副驾驶座。
但是后面一排也堆了东西,只有这么个选择。
她这么点犹豫被酆理看到眼里,对方脾气不好,“怎么,看不上啊?怎么不让你妈傍个开豪车的大款?”
这嘴真欠。
陈糯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那边,开门上车。
酆理笑了笑,“安全带系上。”
陈糯理都不想理她。
这种车都也很颠,开回南斗那边二十来分钟,路上还堵了一小会。
酆理喇叭按得特别响。
一边嘴里喷脏话,这种神态真实久违,陈糯打心里觉得她家周枫想怎么能委身于此等粗鄙之人。
酆理还是个女的。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女流氓女混蛋。
当然陈糯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陈糯打不过酆理,通常也只能搞偷袭。
拔气门芯这种事信手拈来,但就是经常拔错。
到的时候酆理先跳下车,招呼店里的学徒帮忙,陈糯下车,看酆理还抱着一个箱子,犹豫自己要不要去拎一个,结果被酆理踹了一脚。
不重,但也不轻。
陈糯瞪了她一眼,酆理嗤了一声——
“我只有一个妹妹,你算个屁。”
“你跟你妈以后少惹我。”
陈糯还没正式住下,就被昔日情敌踹了一脚,给了个她没办法反驳的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