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清心有余悸,无怪乎怎的好端端地便非要在外头用吃食,原是因着这一遭。
又望着李云辞身畔骤然现身的阿二,想来是那日李云辞差她去递了话后,便一直暗中跟着了的?
李云辞顺着贺瑶清的眸光看去,随即朝阿二吩咐,只道让他先回王府去。
这头贺瑶清已然敛了心绪,轻声道,“王爷莫挂心。”
李云辞闻言,略垂眸瞧了一眼她的神色,便见她面色微白,想来才刚是将她吓着了。本是正在茶楼中用早膳,他原就常年行军打仗,警惕之心高于常人,那个男子在街对角鬼鬼祟祟分明有异,故而才在出了茶楼时设法将那人引至这处动手,却还是未顾及她,一时心下愧怍。
二人复步行了一段路,重新回了马车之上,一路无言。
待至王府,要下马车之时,贺瑶清正要起身,却被李云辞轻扼住了手腕,遂转过身去,便见他抬手指了指面上。
贺瑶清这才赫然想起如今她还是易了容的,遂抬手在面颊处摩挲了一番,待寻着边,小心翼翼撕下。
至此,二人才下了马车。
梁王府想来阿二先回王府来报了信,门口有一小厮,待见着人来,面上是骤然欣喜不能自抑,随即跌跌撞撞跑回王府,扬声唤道。
“王爷!是王爷!”
“王爷回了——”
贺瑶清跟在李云辞的身后亦步亦趋,待二人府门前,才刚跨过高高的门槛,便内里众人簇拥着步履颤巍的秦氏出来了。
“阿辞——”
李云辞闻声,心下恫然,随即跨步上前至于秦氏跟前,撩起襕袍便跪了下去,“阿娘……儿子教阿娘担心了……”
秦氏忙将李云辞一把扶起,口中呢喃,“回了便好……回了便好哇!”
至此光景,仆妇小厮们皆是热泪盈眶。
正这时,从王府内院里头竟冒出了一个眼生的女子,红衣玄带,明媚活泼,犹如冬日里头最是暖人的艳阳。
不多时,便见她穿过人群,蹦跳着到了李云辞跟前,满眼的欣喜已然要从一双灵动的眼眸中溢出,随即将双手攀上了李云辞的臂膀,眉飞色舞道。
“阿兄!你总算回了!”
李云辞面上一时怔楞,分明是不曾想起面前这个女子是谁人。
不过一瞬,便见那女子唇边笑意绽开,“阿兄!是我呀!东珠!”
“东珠表妹?多年不见,竟这般大了?”李云辞心下亦是惊喜。
东珠拉着李云辞俨然开了话匣,“阿兄!我原来瞧姨母,不想至王府便听说你出了事!我掉了好些眼泪!想着这世上从此再无疼我的阿兄!眼下你竟好好的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果然连菩萨都是眷顾于你的!”
那头贺瑶清还站在府门内的一角,望着不远处的李云辞被众人围拥着,众人百感交集,或期期艾艾,或扼腕长叹,抑或心潮澎湃不止……
众人兴致高昂,教她一时心生了伶俜的恍惚之感。
李云辞一声轻叹,将她从浑噩中拽了出来,贺瑶清蓦得意识到,这个旖旎娇俏的女子,正是上辈子嫁了李云辞的小表妹。
原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旁人的话想来不可尽信。
蔺府中的女使们私下说起这位小表妹时,分明说是无盐之姿。如今瞧着,虽说年岁要比她小上一二岁,却已然明媚动人之至。
正贺瑶清神思混沌之际,只俞嬷嬷不知何时走至贺瑶清跟前,朝她见了礼,眸中含着泪珠,“王妃,这几日,你可安好?”
“我一切都好,嬷嬷挂心,只如今有些累。”
俞嬷嬷闻言,随即至她身侧将她搀扶着。
贺瑶清立身于李云辞身后稍远处,正经福了礼,只道告退。
这时,人群中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李云辞仿佛听到了身后的声响,随即回转过头,便见俞嬷嬷搀扶着贺瑶清,正要退下。
想来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头的贺瑶清亦朝李云辞望了过来,二人一时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