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弄月说完这句后,便没再开口,房间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微妙。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红酒的醇香,但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思去品味。
江弄月默默垂下眼,看似等待奚迟风的指示,实则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消化可能因为她的话而引发的恼火。
从奚迟风的视角看过去,江弄月一身干练的修身灰色毛衣裙配卡其色风衣,浓密的黑长直发散落在肩头。
虽然此刻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嘴角那一抹紧绷的不服和不忿,还是没逃过他的视线。
奚迟风早已想不起来具体从哪一天开始,江弄月在他面前不再是个只会乖乖听话的美貌秘书。
她会顺着他,也会跟他唱反调。可有趣的是,这样的她反倒从一只面容模糊的花瓶,变得有棱有角有清晰的面庞。
房间内弥漫着一阵不对频的沉默。
最后还是奚迟风指尖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他时间宝贵,不爱在莫名其妙生出来的情绪上多费时间和心思,只不紧不慢地吩咐:“帮我把明天的衣服准备好再走。”
“是。”江弄月微微颔首,朝衣帽间走去。
奚迟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收回视线,阔步朝浴室走去。
不一会儿,他又开门出来,抱着双臂斜倚门框,朝衣帽间的方向,懒散道:“这次没忘记带褪黑素吧?”
“嗯,没忘。”江弄月的声音从隔间后飘出来。
奚迟风舌尖抵了一下腮帮,顿了顿,又说:“要是忘了,我这里有,就放在我的包里。”
江弄月挑选领带的手一顿。
她有个择床的毛病,一到陌生地方就容易失眠,因此每次出差都会带一瓶褪黑素。
只是,她有次跟奚迟风去巴黎出差,因为忘了带褪黑素失眠,被奚迟风知道了。
从此之后,每次跟他出来,他都会状似不经意地提一句“如果没带褪黑素,我这里有”。
也不知道是他也失眠,还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江弄月不自觉用力捏了一下手中的黑色暗纹领带,刚才的憋闷像是被浇了一盆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散了。
她凛凛神,扬声道:“知道了。”
不多时,便传来奚迟风不冷不热的声音:“每次出差都这么麻烦,真不知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了浴室门后。
江弄月心情复杂地叹口气。
奚迟风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在让她气得牙痒痒时,发颗甜甜的软糖,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生他的气。
--
江弄月整理完明天奚迟风出行的着装,奚迟风还没从浴室出来。
她径直从他房间离开,次日一早,又提前带着陈琳及另外两位男助理在楼下大堂等奚迟风。
奚迟风向来守时,八点一到,便准时出现在电梯口。
“奚总。”
江弄月带着人迎上去,接过奚迟风递过来的公文包。
奚迟风正了正领口的温莎结,眼尾不经意扫了眼跟在他身侧的江弄月。
她今天穿着一身酒红色丝绒正装,简洁大气,本就明艳的脸蛋也被这身衣服衬得愈发光彩动人。
奚迟风视线下意识多停了两秒,不紧不慢道:“你还是穿红色最好看,比较有朝气,不像昨天,跟谁欠了你钱没还似的。”
江弄月斜了他一眼,也不知他这会儿哪里来的闲心,居然跟她聊起穿衣打扮问题。
她没有说话,快步跟在他身侧,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奚迟风收回目光后又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昨晚走之前怎么没跟我打招呼?”
江弄月目不斜视,语气略带敷衍:“不想打扰您。”
奚迟风轻嗤一声,显然不信。
可“真相”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奚迟风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不是说今天早上就回去吗?怎么没走?”
江弄月瞥他一眼,看出他明知故问,而后目视前方,随便找了个借口,冷淡道:“忘记把行李带下来了。”
奚迟风一滞,忽而哼笑一声:“没事,我先让司机送你去机场,晚点让陈琳给你把行李寄回去。”
忽然被cue的陈琳一口气吊在了喉咙口,生怕老板的战火蔓延到她身上。
旁边两名男助理一时也战战兢兢起来。
江弄月却不慌不忙,走出酒店大堂,门廊下已经一前一后停了一辆黑色连号宾利和一辆黑色凯迪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