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听见这话,谢黛宁走上前把揭帖奉上,又道,“这是我……”
“这是我看过书院往来账册之后,所做的一点猜测!”
谢黛宁震惊的转过脸,是沈屹打断了她。
他面无表情,也没有看她,接着对众人道:“学生本意并非是指责饭堂有贪污之事,但事实未明之前,就轻易将此事揭开,所以……”他转向张厨子夫妻一揖,“是学生的过错!”
厨娘拍了一下大腿,指着他大哭道:“可坑死人啦!你瞎猜也不能坏我清白啊!”她上前就要拉住沈屹,“走,你去外面,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说明白!”
谢黛宁一把扣住她的腕子,斥道:“事情没明白,你急什么!?”
她扯开了厨娘,然后转向对众人道:“这件事在书院早有传言了,大家都说饭堂的饭菜如此难以下咽,肯定是用了不好的材料,偷工减料,为的就是中饱私囊嘛!”她列举了几个华庭调查来的市面菜价,“诸位掌院,监院,还有山长,你们算算,按这个价饭堂的确是微利,但是无利不起早,你们可信有人会赔上辛苦干不赚钱的事情?反正学生是不信的,他们夫妻肯定是买了便宜货,糊弄学子!这事儿只要查查他们手里的账就可知晓!”
她转向张家夫妇,冷笑道:“你们也不必一径的撒泼,拿出证据来说话!若真是我猜错了,我给你们道歉!”
听了这话,厨子夫妻对视一眼,气势弱了几分,然后说自家账本都在家里,而且记录混乱,需得整理过后才能核对。
听完了这些,刘掌院看向谢暄:“谢山长,今日之事恐怕不能立时查清,不如让人将两边账本都整理核对过后,再做论断?”
谢暄点了点头:“也好。”他起身走到张厨子夫妻面前,温声道:“二位在书院帮厨也有数年,如果真是无端揣测,那我谢暄必会还二位一个清白!此事闹到现在,外面学子们都腹中饥饿,现在还请二位先去饭堂操持今日伙食供应一事,稍后田掌院会跟着一起理清账目,五日后我会当众公布处理结果,绝不袒护任何一方!”
厨子夫妻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田掌院也应了,然后带着几个监院和张厨子夫妻一道走了。
“现在该说说这揭帖一事了!”刘掌院朗声道,“未明事情真相之前,就私自张贴,如果饭堂并无贪腐,那岂不是毁人清白?沈屹,谢岱宁,刚才你们二人争着说话,现在是不是该说清楚,揭帖究竟是谁写的?”
他刚说完,只听谢暄道:“沈屹,谢岱宁,你们两个跟我来。”
刘掌院一愣,王掌院已经拉住他袖子,微微摇头。
谢暄带着两人到了奉贤祠后一处偏屋,让谢黛宁先在外等候,自己带着沈屹进去了。谢黛宁在屋外站了片刻,刚才看谢暄神色,可能心里已经对自己起疑了,她烦躁的扯了扯袖子,起疑又怎么样呢?迟早有对上的一天,不过都怪崔瑗,饭堂这步棋让她给坏了!
还有沈屹,她攥了攥拳,刚才他干嘛打断她?而且,他分明是要替她顶了揭帖的事情,若不是谢暄忽然把两个人叫走,刘掌院肯定不会放过的。
还有,那些数字那么明显,他肯定也想到了,他会不会生气?
她踟蹰着凑到了门边,屋内人是压低声音的,只听谢暄的声音隐隐传来:“……没办法长大……”
什么没法长大?她又凑近了些,可屋内再没了动静。
等了片刻,只见沈屹出来,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否生气,只淡淡对谢黛宁道:“进去罢。”
谢黛宁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笑了笑然后进屋,谢暄垂手站在那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安,然后坦然的看了过去。
“今日之事,全是你做的罢?”
“是,都是我!”谢黛宁干脆的认下了。
谢暄蹙眉,带着几分不解:“为什么?你可知道今日一闹,书院上下二百来个学子都没有用饭?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私下禀报掌院知晓?一定要用这种办法?还是在事实未明的情形下?”
谢黛宁看着他:“私下禀报?然后被搪塞过去?或者被掩盖过去?还是被扣上什么了不得大帽子,斥责一通,不了了之?”
谢暄默然半晌,他闭了闭眼,眉目中露出一点痛楚的神情:“所以,你是冲着我来的?黛宁,你不必如此也不该如此,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到我面前来说,但是你不应该把书院的学子们搅进来。”
谢黛宁冷笑一下,道:“跟你说?那是和七年前一样的结果吧?”
谢暄没有再说话,他只觉得心恸难忍,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连眼泪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流出,许久他才长叹一声,挥手让她离开。
出了奉贤祠,院内院外已经空无一人,谢黛宁叹了口气,现在也不知去哪里好,正犹豫着,门边跳出一人,正是崔瑗,她上来就拉着谢黛宁的袖子笑:“快说说怎么样啦?刚看见沈屹,我才知道你为啥要愧疚……”
谢黛宁拍开她的手,气极又无奈:“什么愧疚?姑奶奶,你先说说,今日坑我这一遭是为何?”
崔瑗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似的:“坑你?哦,你说揭帖呀,我哪有坑你?这不都是你计划好的事情嘛?华庭不在山上,我想着你手边也没个得用的人,所以就替你办了!”
一副我是好心为了你出力,你怎么可以怪人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