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庆王的人,对我们或许有些用处。”
立刻有人反驳:“他只身一人要求进城,必定有诈,若我们当真防备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京城现在几乎已经成为庆王的天下,外城若真出了问题,可就没救了。
“我去亲自将他带回来,不用劳烦其他人。”
江怀璧惊了惊,他要亲自出城?这得有多危险!仅仅是为了一个方文知而已,他有再大的用处也没有沈迟重要啊。
她跟着沈迟出去,一路劝说,可他偏偏一句也听不进去,末了才忽然问她:“阿璧觉得方尚书对这个儿子有几分真情?”
“这……”她有些拿不准,犹豫着道,“外表看上去不在乎,但?毕竟是亲生父子,断不至于这般绝情。不过以方尚书的为人,是不会容忍方文知叛变的,毕竟有周家作为前例,他将家风看得特别重。”
沈迟笑道:“这就对了。你放心罢,他身上有伤,不是我的对手。”
她还想说什么,沈迟却已疾步走远。于这样没有星月的夜晚,她很快便看不到他的背影。
方文知这条线索断了,也就是说,代王军队又没了消息。现在看这情况,京城三大营根本撑不住,且西面也已传来消息说秦王军队到达城下,西直门与阜成门又有了危机。
城内景明帝究竟有怎样的布置,景明帝未曾告诉过外人,现在个个都心急如焚。
“不能等到明早上了,按照现在这个攻势,明早就晚了……”
出声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将,卸了盔甲后满头银白的头发,两只眼睛深邃有神。
江怀璧在思索,难不成真要让他们派人出城去和代王会和?还是代王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即便现在夜色已深,却没有一个人肯先去睡。后来还是多人极力劝阻,几位上了年纪的将领才肯去歇息片刻,其余人仍旧各司其职,半分不敢懈怠。
沈迟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但?是他绑回来的却不止方文知一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方文知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一趟倒是能赚得来,该招的不必费力就都招了。另一人是被方文知暗中控制的代王信使。”
众人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代王终于有消息了。
他们很快问清楚了代王那边军队的相关情况,一时间已无人再去管方文知。
商议得差不多后沈迟才将江怀璧单独带到一间房里。一推开门,随着摇曳烛光映照下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但?是方文知身上却沾了不少血,至现在还淌着,虽然简单包扎了,但?大概是由于伤势过重,未能止住血。
“你这是严刑逼供了么?怎么还能说是毫不费力?”江怀璧的声音有些淡漠,眼睛盯着方文知,漫不经心地问。
地上的方文知闻声有了些反应,挣扎着抬眼看到是两人,眼里充满恨意,但?身上的伤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没想到沈迟和江怀璧会都在这里,庆王一开始也没给他说啊。
沈迟嗓音清冷:“阿璧,你还记得你与方文知,姚长训在茴香楼聚会出来的话么?我问你方文知碰你哪了,你说右手。我便说自那一刻起他欠你我一只右手,现如今,兑现当日的话。”
她定睛细看,方文知整条右臂都没了。
也难怪他将所有知情的事都交代出来。
她默了默,轻声对方文知说道:“方夫人的死,你自己都明明白白知道是谁做的,却只是不敢向方尚书报仇而已。我猜你而后暗中跟了庆王,也与此事有关吧。只是这一场夺位之战,庆王可未必会胜。你可以不管方尚书,但?你的妻子呢,还有你襁褓中还懵懂天真的儿子,你都非要拿着他们的命去赌么?”
方文知挣扎着开口,咬牙切齿:“这年头,谁不为自己赌一把?我父亲他不肯管我,我自己当然得为自己打算。”
“就算你赌对了,就那么确定庆王不会杀你全家灭口?你跟着他,他的行事方式你还不了解么。将你放在外地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可你什么也没得到。”
她已不欲再同他说,转身走出去。沈迟跟出去,看她在风里慢慢走着,背影有些单薄。
“我曾经执着于将方夫人害死我母亲的罪名强行迁怒于方文知,而到现在才发觉,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沈迟默了默,轻声道:“你不是到现在才发觉,从你暗中派了傅先生给方文晓治好哑疾的那一刻你就发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茴香楼那一段在一百六十七章,我岁岁超级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