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有些?担心:“虽说是知道庆王在朝堂宫内可能有内应,但宣读遗诏那个场合,庆王真的不打算在场么?”
“你是忘了还有秦珩么?庆王在城内还是城外又有什么区别?”沈迟笑问。
她才恍然想起来,秦珩似乎还在京城。这样一来其实庆王要进城容易太多了。
沈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握了握她的手,发现已没有方才那般冰凉,心下才略略放心些?,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轻声问:“你方才在城外连站都站不稳,我看你面色那样苍白,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她也想起来方才的情?状,垂首仔细回想片刻,自缓过劲来后那股痛意似乎也跟着消失了。她有些?不大确定?:“仿佛是……小腹处有些?痛,但又可能是幻觉。站在庆王帐中那种感觉有些?像朔雪长生毒发的时候,但我每一次毒发时感觉都或多或少有些?差异,身上会痛却又不清楚究竟是哪里痛。”
他要伸手去探她的脉,却是什么也没摸出来。想起来朔雪长生,不觉有些?失落。她靠在他身上,气息轻浅。
“我记得你这个月未曾毒发?”他忽然记起来这件事,这几日一直没有机会问她。
江怀璧微微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等了一晚上也都没什么事。”
“后来服用解药了吗?”
“没有,”她摇头,随后细细思忖,“许是那毒方才有些?发作的迹象吧,我马上回去服用了看看。”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毒药,可他不想她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他微微转头,于她额上落了浅浅一吻,垂眸看到她此刻安详的面容,心下酸涩,紧抿着嘴唇,眸中有冷色掠过,右手已攥紧成拳。
这仇终归还是要报的。
他唇动了动,还没开口先听到她有些?轻忽的声音:“……岁岁,朔雪长生没有解药的,你别为我太费心了……”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力,从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冷硬:“我不信。秦璟不会不知道解药的,你放心,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交出来。只一点,你不许灰心,我们以后的路还长呢……”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车外有急促的马蹄声奔来,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是朝着两人的方向而来。
沈迟心头一凛,轻轻掀了车帘,头还未探出去,已听到前方伴随着箭矢破空声音的惨呼声。他面色一冷,将?遗诏塞给江怀璧,起身便要出去。
“你小心些?,我去看看。”
江怀璧知道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应了一声,心底却万分焦急。
沈迟持剑在手,掀了帘子后第一句话便是:“车夫死了,我估摸着是秦珩的人。”
也就是说现如今他们这两马车已然全部暴露于秦珩的监视之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暗箭射成筛子。江怀璧心底一沉,然而此番出行却并未佩剑。她右手握紧了飞镖,此刻也就只能防身。
那马蹄声停住。
“来的人是锦衣卫的人。”沈迟又道。
那名脸生的锦衣卫纵马穿街而过,沈迟才刚扬声提醒一句“当心有埋伏”,又一支流矢飞过去,将?人从马上射落摔到地上,恰巧倒在马车前。
那锦衣卫眼看不能及时报信,只得将?消息给了沈迟:“……庆王已暗中自宣武门进城,速速回禀……”话音未落已没了气息。
车内的江怀璧面色顿时一凝。
居然是一招声东击西。
“沈迟……”
“阿璧你坐好,我们必须得快些进宫了。我不确定秦珩会不会再次偷袭,只能先离开这里。”语罢沈迟已推开那车夫,径自拿过缰绳,扬声一喊,马车便迅速奔驰起来。
但直到穿过这一条街,也都再无暗箭偷袭。马车过了拐角,便看到管书牵了马在那里。
两人上了马,江怀璧才忽然问他:“你知道庆王会进京?”
他应了一声。“你不也早就猜到了?”
可是江怀璧注意的不是这里,她又问:“进城后,你是故意放慢速度,等庆王进城的么?”
沈迟眸光微凝,也不否认,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握紧了缰绳,两脚一夹马腹,已是预备要走,根本不给她继续再问的机会。
她虽心下疑惑,但细细一想也能想通缘由。方才在第一道暗箭袭来的时候她便已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了。沈迟提前连人和马都准备好了,之前赶路速度不算慢却也不是最快的。她看他是半分也不着急,心下便有些?疑惑。
他在故意等待着什么。
庆王要强制入京,这两人都清楚,她只是不知道庆王会以怎么样的方式进城,但沈迟却已能料到大致时间,需要确定了他进城后才肯回宫。
罢了……静观其变吧。这场戏真要没了庆王,才令人奇怪。
入了宫门后原是不许载乘马的,但此次事态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全程一来回用的时间不短,估摸着殿里已等得心焦。谁知两人才过午门,便听到不知谁人声音不大不小说了一句:“听说是江府里头闯进了什么人……”
江怀璧自是对这些?字句极为敏感,当即心底一坠,有些?慌乱。江府里头能闯进什么人?陌生的大约都是庆王和秦珩的,目的定?然是祖父。她担心……
身后沈迟出声:“既然宫里已经开始谈论,又过了这么长时间,那就说明陛下及诸位大臣都是知晓的。且我们此刻也回不了头了……”
她合了合眼,咬唇道:“那先进宫罢。他们要真利用祖父做什么,也不会是在江府。”
江怀璧在江府布置的侍卫不少,在江老太爷院子里又是增加了数倍的侍卫,应当是没那么好破的。
那些侍卫虽说她是下了死命令的,但祖父若是铁了心要出去,他们又敢做什么?
手中的遗诏有些?沉,连带着她心也松缓不下来。迎着寒风略微垂首,暗暗打开锦盒,从缝隙里看到明黄的圣旨的确安然无恙,她眸色有些?复杂。
景明帝说了请遗诏回殿,定?然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她却愈发担心父亲和祖父。
进殿时两人都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