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是无意间发现江老太爷有异常的。
她因事清早请安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进院子时并未让下人通禀,直到要进门时老太爷身边跟着?的泰叔才从一侧廊外走过来,发现她在,一下子变了脸色。
看到泰叔变脸的时候她已经察觉到有些可疑了,紧接着?泰叔出言说进去通传一声。
她出言拒绝的时候泰叔已经先行迈步要进去。她抢先一步,三步并做两步揭开帘子时恰好看到屏风后另有人影。
那人影听到外面的动静猛然转身。
泰叔正好叫了一声:“怀璧公子您先别进……”
待江怀璧迅速绕过屏风看到那人时,那人已转身挟持住了老太爷。
她看到祖父眼中也是一瞬间的愣住和不可置信。
秦珩目光凶厉:“江怀璧站住,不许再往前?。”
她脚下步子一顿。
现如今她不能保证秦珩会不会真的对祖父动手。因为现在的情况很难说清,庆王的人还不知道何时逼宫,何时会对京城下手,又是何时对江家下手。
江老太爷已被匕首抵着脖颈,连话都说不出来,神情担忧地望着?她。
提前?进来时院子里并没有大的动静,很明显老太爷是默许秦珩在此的。其中缘由她虽吃惊,但是现下也没时间考虑这?些。
她袖中手掌紧握,稳住了气息问:“你想怎么样?”
秦珩冷冷一笑:“现在我让你做的,你敢做么?”
她心底顿时猛地一坠,全身绷紧。
咬了咬牙,硬生生崩出两个字:“你说。”
房中生着?火,气氛却半分也暖热不起来。她手掌浸了汗,周身有些僵硬。但是还得提高警惕,呼吸略微放平和,试图将所?有的紧张和麻木驱赶出去。
秦珩抬眼一打量她,便知此刻她的状态。
却是有心要?吓一吓她。
遂将手中的匕首又挪近一分,眼看着?她已忍不住要往前?走。
“你说……我要?沈迟的命如何?”
“你同?他最是亲近,他对你估计没那么多防心。”
“你近他身,不难吧。”
看着?她顿时苍白的面容,他轻嗤一声:“我倒是很想看看,是你先得手杀了他,还是他反手杀了你。”
“怎么,不敢么?”
她呼吸有些紊乱,眼中除了他以外已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两唇翕合之间吐出的冥冥魔音令她整个人都要坠进深渊里去。
“还是,舍不得?”
又是选择。她人生里做出过无数个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为什么就非要?是选择呢?她所经历的那些选择里,其实没有多少是选择,大多都是心里已经有了利弊权衡。
这?一个自然也不例外。
她没回他的话,语气还算平淡:“你们若真想要什么东西,何须交换得来?我若杀了沈迟你们也未必肯放过江家,即便我不杀沈迟你们也不会容得下他。”
秦珩手中匕首一松。
他留着?江老太爷还是有用处的,本也没打算现在真杀了他。
这?番试探果然未能如他所?愿。
江怀璧口风紧,半分不肯透露她与沈迟之间的事,连现如今感情深厚到什么程度都试探不出来。
“听你这?语气,是要背水一战了?你要?是真觉得皇帝还能撑得住,也就不必对沈迟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份自信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江怀璧的话中字句显露的都是悲观,无论是江家这一方还是沈迟那一边,她都知道最坏的结果。
但恰恰是这最大的悲观,才是最大的勇气和乐观。
秦珩说罢已然有退身的意思,刚后退几步,欲从侧门出去,便看到江怀璧已迅速守到老太爷跟前?,并扬声喊了人。
她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不过也是,当下这?情况,怎能容得他们又丝毫的马虎。
但是府里小厮侍卫自是不如锦衣卫,秦珩即便不能轻松逃出去,但是命是不会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