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太子?跟随内侍习练射御,不慎坠马。太医院会诊后商量了三日,用尽各种法?子?,却依旧没能使太子?如常康健。这腿是彻底伤了,以?后站不站得?起来都是另一回事。
涉及此事的内侍也都一一审问?治罪,连太子?所?骑之?马也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仅仅是太子?骑术不精而已。
消息立刻震惊整个朝堂,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江怀璧听到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此事不正常,但景明帝对此事非常重?视,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要么是景明帝另有?目的,要么的确是意外?,但这种可能性倒是不大。因为?现在的情势这般紧张,哪里容得?下那么多意外?。
意外?都是给外?人看的。
此刻闲着,她正坐在案前细细思索此事。身?旁那些同僚趁着空闲已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此事。
“这太子?刚册立没多久吧,怎么忽然就出了这样?的事?依我看来,这不像是意外?。”
“这可是陛下下旨让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无端亲自彻查的,这结果?还?能有?假?我看这意外?应当没问?题,只是这太子?腿伤了以?后,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可这不就是要利用太子?腿疾么?你们可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个死在了诏狱里头的贺洄之?,不是招认了……”那人忽然咳了一声,以?手掩唇,压低了声音,“是庆王指使么?……你们想想,庆王之?前那样?不显眼,忽然冒出来必然不是意外?。依我看,倒有?几分可能是他,万事做得?滴水不漏……”
江怀璧眸色深了深,没想到自那件事后,居然还?有?人会提起来庆王。当时对几位重?臣说贺溯背后是庆王的,是景明帝;出面?压制有?关庆王流言的,还?是景明帝。
可到底是传开了,现如今有?一人能想到,便可一传十十传百。这是景明帝想要的结果?,在收拾庆王之?前先制造舆论环境。
便听到有?人连忙捂住那人的嘴说:“这可不能乱猜测,都没有?真凭实据的事……”
“……咱就算不管太子?是谁谋害的,也得?该想想以?后怎么办。”
“是啊……太子?腿伤若是真的一辈子?不能痊愈,这储君之?位可就悬了。这些年为?立太子?群臣进谏,好不容易立了却又出了这样?的情况……若是要改立,可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么?二皇子?是痴儿,其余皇子?都还?年幼,着实难以?抉择。且太子?詹事府众位官员已经定了下来,以?后怕是还?要有?变动了。”
“唉,真是可惜。太子?殿下中宫嫡出,还?是长子?,天资聪颖,陛下也都说过堪当大任,怎么就这么可惜……”
于是众人皆惋惜长叹。
不过也的确,这太子?连景明帝都是十分看好的,若是废了太子?,以?后关于立储一事又要开始闹腾了。
几人沉默了片刻,随即有?一人压低了声音开口:“诸位来都猜猜,哪位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这问?题一抛出来几人皆噤了声,这可不好说,也不敢这么议论啊。
众人刚准备散了,却忽然有?一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我觉得?七皇子?可能性最大。”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立刻有?人将目光有?意无意射向江怀璧这边。
江怀璧蹙了蹙眉,这话题她是真的不想加进去,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论罪的时候也不至于将她牵扯进去。但怎么就忽然提起来秦综了。
便有?人低低嘟囔了一句“嫡长未占其一,如何就有?可能了”,却不想那人声音不大不小接了一句“陛下后位空悬已近四年,若要立后也就贤淑二妃可能性最大”。
江怀璧忍无可忍,终于冷声开口:“无论立后还?是立储,也不该是我等可妄议的。”
她这一言令所?有?人心里齐齐颤了颤,连忙转身?各自做各自的活去了。
倒是那提及七皇子?以?及立后之?人望着江怀璧愣了愣,似乎觉得?她不该是这般反应,有?些悻悻,刚一转身?,便看到立在门口的光禄寺卿陈禹。
所?有?人心底凉了凉,齐齐起身?见礼。
陈禹今年方过不惑之?年,平时便极为?严厉,此刻目光划过每个人身?上,沉声开口:“方才妄议朝政以?及口出狂言者,本官都记下了。”
那几人膝下一软,即刻跪地求饶,尤其以?方才那人最慌乱。江怀璧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间并无半分波澜。
陈禹并不理会他们,目光最终定格在江怀璧身?上:“江怀璧,你随我来。”
她应了声是,提步跟上。
陈禹领着她出了门,但只是避开了众人而已。他转过身?时语气并不如方才那样?色厉内荏,焦急中带着些担忧:“陛下方才遣人让我告知你,即刻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