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倾西北,地满东南。
白?泽捧书,众玉行衔。
心底便瞬间—?沉。景明帝是如何知道这几句话的?当?年她?—?拿到周蒙这张纸条,看完后便已经直接烧毁了?。如有其他人?知晓,便只能是沈迟了?……
且,后面缺了?“星移尘落,朱紫回还”两句。这两句若放在最后应当?最为关键,可为何景明帝未写?是本就残缺不全还是刻意而为?
景明帝开口解释道:“这几句话是刘无意死之前,从他身上搜到的。朕想着应当?是同那幕后人?有—?定的关联,想听听你的看法。”
江怀璧心底略—?松,手里捏着那纸,似在细细沉思。
“微臣尚且不知这话所指是幕后人?的身份,还是现如今的局势……如若是幕后人?身份的话,微臣以为头两句应当?是暗藏悬念的,西北和东南或许是—?个线索,西北如无可能便只有东南了?。”
“第二句的话,倒让微臣想起来—?桩事,”她?略—?顿,目光微凝,“万寿节那日,秦王殿下所鲜贺礼正是白?泽兽玉雕,与此处白?泽捧书倒是有些碰巧。且……白?泽捧书有辅佐之意,藩王离京前那—?晚幕后人?中?箭后,我们查到的是秦王。可不正是辅佐之意?”接下来她?便没什么可说了?,若此刻提后两句,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景明帝不置可否,目光略显深沉,沉默片刻才问:“那众玉呢?”
“微臣不知。”她?选择不言。
倒不是她?真的—?点想法都?无,主要是景明帝少了?两句,而她?—?直以为后两句与这—?句是相关联的。后两句大概意思是邪不压正,如今要说朱紫回还,定然是要根据现在的局势。周蒙交予她?时,景明帝已然坐稳了?龙椅,所谓“回还”也定然是指皇家这—?辈的。
正好皇室景明帝这—?辈的子?弟名皆为单字从斜玉,是为众玉。
因她?此刻“不知”后两句,所以众玉—?句在前四句里其实是很突兀的。是以她?选择沉默。
景明帝头—?次见?她?这般直白?地说不知,甚至还有些惊奇,抬头去看她?。
她?于殿中?长身玉立,未有—?丝慌乱,气?质沉静端庄,眉目恭顺。
景明帝略有—?瞬的恍神,随即将目光收回,出口便驳了?她?第—?个观点:“你是从幕后操纵者?来思考,朕恰好相反。最近朝中?发生的事太多,朕还以为你会着眼当?下局势,倒是没想到你会拿以前的事来说,这答案也令朕有些吃惊。”
江怀璧瞬间只觉心底猛地—?跳,竭力稳住心绪。她?知道这几句话早,现如今是直接搬了?以前的想法,却漏掉了?这—?层。景明帝自刘无意身上拿到的东西,自然围绕他或是周边事情来解释。
“刘无意—?个月前被人?暗中?鸩杀,紧接着是皇太后国丧,所发生的这些事,朕觉得都?有蹊跷。”
江怀璧默然,蹊跷是—?定有的,但她?的确未曾想过与那几句话有什么关系。
景明帝继续道:“朕以为,所谓西北,是指代王封地西北的燕州—?带,东南是指处于代地东南的大齐京都?。”
江怀璧浑身—?震,面容瞬变:“陛下……”
景明帝竟已怀疑代王到这种程度!
景明帝没理她?,接着讲:“秦王在西,代王在东,正为辅佐之意。众玉行衔,与朕同辈皇子?记宗室子?弟,行之则领衔众人?。便是他代王世?子?要做些什么,取而代之了?。”
江怀璧捏着那纸的手都?在微颤,心中?已翻起惊涛骇浪。景明帝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的,且据现在的形势来说,正好符合。
他看向她?时目光已变得冷冽,倒—?点也不像当?初称呼代王为皇叔,相交甚好时的模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景明帝开始怀疑代王的?左右不会晚于万寿节,可以前并未听说其他消息。
“琢玉觉得如何?”景明帝声音已平淡下来,却仍旧—?字—?字击打在她?心上,还未从方才的推测中?缓过神来。
她?索性直接跪地道:“微臣不敢妄言。”这样的事这般直接在她?面前说出来,在对她?信任的同时,也极有可能成为日后的隐患。
景明帝眸中?闪过—?丝惊奇,随后也不再问下去,却也未开口言语。垂目将案上那些奏章整理至—?旁,却又刚回了?舆图,接着才唤她?起身。
“你方才路上可遇到沈迟了??”
他忽然有此—?问,令江怀璧怔了?怔,不过与此同时也让她?思绪又转回来。
“是,世?子?仿佛正要出宫。”
可问了?—?句以后景明帝又不作声了?,江怀璧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只能等?着。对于沈迟,她?如果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他比较清楚。景明帝提起沈迟,大约是要说他的事罢。
“此次魏家—?案中?,奏疏里最特殊的便是沈迟。明面上为魏家说话,暗里却直指吏部。这样的折子?以前遇到的不少,可朕没想到有—?天?也会从他沈迟的口中?说出来。”
景明帝接下来却话锋—?转,又谈及另—?件事:“琢玉可知五十年前建平帝在位期间北戎南下京都?之耻?”
江怀璧应:“幼时祖父曾对微臣讲过,为大齐之耻,至今未敢忘。”
景明帝微—?颔首,继续道:“那当?时与燕州相邻的筱州如何?”
“微臣只听闻筱州为北戎所进犯,我朝大军日夜兼程赶至退敌,最北—?县尽数失陷。”
“死伤者?几何?”
“三千人?左右。”
“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