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道:“悬崖。”
沈迟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就说嘛,南面怎么可能守卫这么少,原来这边本就有天堑。他向?前走几步朝下面望了望,也没有多陡峭,只是荆棘和尖石要多一些,不?清楚下面有多深,也不?清楚会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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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
暮色完全笼罩整个府邸以后,府中下人便陆陆续续点起了灯笼,然而晋王与秦妩却仍旧没有回来。晋王妃心中暗暗有些担忧,平常晋王去练兵场是很少在那里过夜的,如今还带了女儿去,应当是早些归来的,然而到现在也没有人给她传来任何消息。
用过晚膳后已是戌时,才有晋王侍卫从外纵马驰骋而来特意报信说晋王今晚不?回府,郡主一切安好,让晋王府自行安置。
她心中才略略放下心来,吩咐了贴身侍女随自己进去,又遣退了其他人。房中仅有二人。
晋王妃伸手用剪子去挑了挑烛芯,压低了声音问:“可找到湘竹了?”
“找到了,在城南一座旧宅中安置着,只不过一直有人监视着。”
晋王妃唇角漫出微微笑意来,看着那烛光亮了不?少,遂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垂下眼帘看着桌子上的信,心中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看毕后将信扬起放在烛焰上,顷刻便烧作灰烬。
她回头又问:“殿下可查到了?”
“回王妃,殿下这几日在外贴了布告去查,但听说一直没有音讯。殿下连城南都没有查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面。”
晋王妃冷笑一声:“果真是没了丁瑁他便一点都不中用了。城北容易逃脱却易守难攻,若他二人走城北,再想回来可不如城南容易,更何况京城那边要?派兵来攻城也不?会从北城攻,半点用都没有还去做什么!”
说罢自己又先叹了口气,示意那侍女将灰烬打理干净。
片刻后门外有人在外提醒说晋王妃的药熬好了。晋王妃皱了皱眉,缓缓坐下并未应声。
侍女觑她面色,轻声问:“王妃,那药是否按着惯例来?”
晋王妃颔首,待那侍女刚要?转身又唤住她吩咐:“阿妩察觉到异常了,你将那香炉也带出去,就说里面坏了,换个新的来,以后那药煎完送到我这里后你去倒在后院中,别让旁人发现。还有那药粉以后不必再向?大夫要?了便说我不?喜那味道,让他该用的药都拟个方子一起熬了罢。……若阿妩向?你问起此时便对她说我那药有问题,我在抓内奸。”
侍女微讶,但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房中再无人后,晋王妃随意侧身躺在椅子上,轻阖双目浅眠片刻。
那药啊,还真的是有问题。这么些年,她对晋王一直坦诚相待,唯有一件事没有对他说过,她会医术的。
世人皆知陆家是书香门第,陆父陆母也都是出身名族,但她的祖母曾经却是太医的女儿,毕生的医术也就只传给了晋王妃一人而已。只是后来她嫁给晋王,那一身医术也算没有多大用处,再后来直到陆家覆灭她也没有派上用场。
这么些年了,那些东西都要烂在肚子里了的时候,却忽然又被重新拾了起来。
也只是为了那一人而已。
偏偏那人又不?领情。
罢了罢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湘竹,只有一个在深渊里挣扎了十几年却仍旧看不?到光明的女子。随了她的意,也随了自己的意。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没有办法救赎的,偏偏湘竹执迷不?悟,宁肯丢掉清白也要?逃离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丁瑁争一口气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她以为逃开了这座府邸便不?会再陷入那些苦痛,殊不?知,从一开始命运已经注定就逃不?掉的,便是再挣扎也无用。
偏偏她也无法施以援手,只能当个冷眼的旁观者。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一个守着经年旧梦度日如年,一个深陷泥淖血泪斑斑。
但终归湘竹是湘竹,她是她,自此便形同陌路罢。湘竹既已逃了出去,便无须再追回来了,要?是该说的现下怕是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追回来除了一死也没有什么意义。
便当作给那人积个福罢。
窗外的月光还是亮的,奈何房中门窗皆关闭着,有光亮从缝隙钻进去,却也仅能照亮一个角落,似乎要?淹没在夜色中。如今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便好,晋王在外她更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