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寒露,你是不是被人拖进巷子里那个了?”
这句话如同数吨重锤猛然砸到寒露后脑勺,让她一阵晕眩。
问话的同桌见她脸色刷白,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恶心嘲弄,都不等她回答了,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凳子桌子往旁边拉了一大截,努力做出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样子,嘴里嘀咕:“真恶心。”
哗——
这小小的动静仿如一块砸进湖面的石子,在本就气氛诡异的教室里荡出一圈涟漪。
“哇居然真的被那个了。”
“张佳早就说了嘛,还能有假?”
“怪不得请了两天的假。”
......
“竟然还敢来学校......”
“听说她妈就是卖的,谁知道她是不是也......”
......
“不是说被男人那个了的女的会发育得更快更好嘛?屁股胸脯上也没啥肉......”
“嗨,万一人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
“喂你这么一说,还真好奇她脱了衣服的样子。”
“切,你也不怕得病......”
......
这所学校本身就是排不上名号的,只比教室都靠租赁的那种民办好一点,前些年并不需要考试,就算中考考了零蛋也能有高中读。
寒露降级入学,没关系没塞钱,哪怕她入学时在校长办公室考试成绩还不错,依旧被随便划分到了普通版。
即便是高三了,多数人都是等着会考结业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就直接步入社会,根本没多少认真备战高考的。
本身就无聊,又没有学习压力,寒露出了这样猎奇又香艳的事,绝对是给他们乏味枯燥的生活添加了刺激元素。
一时间,教室里嗡嗡作响,就连坐在最后排时不时偷偷亲&嘴儿互&摸的情侣也嘻嘻哈哈调笑着寒露。
寒露如坠冰窟,努力睁着眼低头盯着翻开的英语书,双手紧握抵在大腿上,像是在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这副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拿着教案溜溜达达进了教室。
这一天,寒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知道晚上放学后,她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留下来,而是迫不及待收拾好书包快步离开。
走出教室,寒露松了口气,然而等到她下楼梯发现依旧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时,寒露明白,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哎寒露别走这么快啊,走嘛,跟我们一起去玩玩。”
后面有三个班上的男生笑嘻嘻跑上来叫她,寒露拽紧书包带埋着头一个劲往前走。
三个男生不乐意了,上前把寒露堵在了楼梯转角处,嘴上还不干不净地说:“装什么装,不就是biao子生的小biao子吗?都是同学,打个折吧。”
“切,说不定人家就喜欢玩儿点刺激的,老黄,要不然咱们把她拖到厕所去弄?”
任他们说什么,穿着宽大校服的女生都埋着头,巴掌大的脸被撒下的长发遮了大半。
可就算这样,还是能看见她嫣红的唇瓣,细腻的肌肤。
其中染黄毛的高个儿男生看得心痒痒,就伸手想去拽寒露。
谁知还没碰到人,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女生忽然抬头恶狠狠地一口咬到了他手上。
黄毛没提防她忽然咬人,被咬了个正着,立马大叫一声使劲甩开了寒露。
不等被惊呆的两个男生帮忙,寒露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同时沉重的书包被她抱着不管不顾兜头朝他们一个劲乱砸。
“卧槽!”
“吗的!”
三个男生吓得直往后退,其他或路过匆匆离开或暗自观望的学生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来。
“喂,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一声成年男人的怒斥如同惊雷,有位上来守自己班上学生第四节自由自习课的老师发现了这边不对劲,加快步伐跑了上来。
黄毛三人再也顾不上报仇雪恨,如听见猫叫的老鼠一样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了。
“同学,你没事吧?”男老师喘着气想要弯腰俯身去看寒露,寒露别开脸抱着书包努力贴着墙,连呼吸都屏住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
男老师一愣,然后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
寒露知道自己现在该笑一笑,然后道谢。可属于成年男人的气息,对她来说如同噩梦。
最后她只能僵着脸拒绝了男老师“去办公室喝杯水”的邀请,只含糊地说了声谢谢,抱着书包埋头就往楼梯下跑。
离开学校后,担心再被人骚扰,寒露走得很快,连乘坐公交车都不敢在校门口的站台上,而是独自往前走了一个站台。
下了公交车,一路转进破旧的小区。哪怕周围的人对她或冷漠或鄙夷,寒露依旧松了口气。
至少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对她来说,天然就存在着一股安全感。
可惜幸运从未眷顾过她。
在她无比渴望回到那扇门里时,寒露却发现自己早上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把钥匙锁在了家里。
缺乏安全感的性格,让寒露从来不会将备用钥匙放在其他地方,所以她现在到了家门口却依旧无法进去。
这一天的糟糕经历,刚才在学校被三个男生动手动脚的堵截,忽然化作沮丧灰暗,如海底地震引发的海啸一般,卷着遮天蔽日的海浪将她湮灭。
抱着书包靠着冰冷的防盗门滑坐在地,寒露将脸深深地埋进书包里,只有瘦弱不堪重负的肩轻轻抽搐着。
晚上十二点多,楼岚借着抽烟的空隙,躲开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