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点,周文斌以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以后的事情您交给我来处理,往日公司那边没少和市局打交道,我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得到解决,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秋褚易抬头,看着镜子里晦暗不明的自己,终于开口:“……我知道你的能力。”
他说话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就像是弦乐团中的低音提琴——同时也是让成烨最难以忘怀的独特音色。
好不容易盼到聊八卦的那两位走了,成烨本以为是上天眷顾,让他迎来起身的胜利曙光,却万万没想到——进来解救他的,居然还是一位只要他出去场面就会变尴尬的熟人。
就算三楼男厕被清扫的很干净,成烨能忍受得了这里环境,但是他的腿可受不了了——简直就像犯错被惩罚一样,他的腿现在又麻又痒。
所以成烨心一横,猛地起身推门,在另外两人的诧异目光中,表情无比自然地走到水池边。
他甚至主动和他们问好:“哟,巧了不是!”成烨又刻意站在秋褚易身边,笑道:“秋先生,您说咱们是不是特有缘?没过一会儿居然又见面了。”
但他仅得到秋褚易的冷冷一瞥。
“哗哗哗——”成烨将手洗好却没用纸擦干,只是甩甩,水珠差点溅到另外两人身上。
然后他再次凑近秋褚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想要从那副英俊面容窥出其皮下的真正面目,话中别有深意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秋先生,您应该不介意我们以后总碰面吧?”
周文斌称职地伸手挡在雇主面前,措辞严厉:“成警官,该办的手续我们已经办好,现在秋先生是无罪释放,请你的言辞放尊重一点!”
听到这话成烨笑笑,目光看过去却像在看一条会吠的狗,那张本应清冷的脸上写满不屑:“我也没说什么,又没说他就是真凶。再者‘十·一二’这个案子目前还是由我负责,只要秋先生关心他妻子的案子——”
他刻意停顿,半晌后才吊儿郎当道:“那以后,我们该打的交道还是一样都不会少!”
在周文斌恼怒的目光和秋褚易冷漠的眼神中,终于轮到一次让成烨留给他们潇洒离去背影的机会。
待成烨走后,秋褚易似是没有听见那番夹枪带棒的威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神色如常问:“我等下是不是可以回家?”
与其他事情比起来,他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周文斌点头:“是的,一会儿手续都办完之后您就可以离开,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他想想又说:“……您别把刚才那小警察的话放在心上,这边只有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事儿的。”
回想刚才成烨充满幼稚的威胁,秋褚易笑笑:“不必担心,我不会受到这种无聊之人的影响。”
见秋褚易眸中不似作伪的笑意,不知为何,周文斌忽然产生一种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不在乎所处局面,不在乎不利证据,也不在乎妻子的案情……
周文斌猛地摇头,赶紧将怀疑雇主的想法甩出去。
现在他和秋褚易是利益共同体,绝不能产生一丝质疑——就算事情真的是秋褚易做的也不行!
刚才在走廊好像有听到高跟鞋的嗒哒声,秋褚易猜那人应该是局长的助理。他目光掠过窗外黑透的天空,说:“文斌,你先去问张局手续还要多久才能办完,然后在外面等我。”
周文斌听出雇主是要独自方便的意思,利落回道:“好的,那我先去找张局。”
等他出去后,看到正从楼梯上来的张局长,心想:“还挺巧,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了”,然后又边靠近边吐槽:“不过秋先生也挺讲究,居然不当着别人的面上厕所……”
窗外月亮已经升至高空,一阵刺骨冷风吹进室内,S市气温越来越凉了。
警局三楼的男厕只有一扇窗户,上面贴着一层半透明薄膜,是为了防止别人偷拍。
现在六个厕所的门现在都齐刷刷关着,看起来既像都被占用,也可能是用完被人随手关上。
但如果蹲下挨个检查的话,就会惊悚发现,眼前情景与那些恐怖片套路完全一样:
被风吹动的门板吱嘎摇曳,经过光线反射鬼影般在地面晃动——然而,这六个隔间的下方却看不见一双脚。
此刻整个厕所都是静悄悄的,看来里面没有一个人。
同一时间。
本应在厕所被周文斌等待的那位雇主,虽没身处其中,但也并未太远。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冷风猎猎,秋褚易能清晰感受到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是被刀片刮过一样生疼。
他手里再次抓紧,小心移动着身躯,眼神无惊无惧地看向脚下——大约距地面十几米的高度,秋褚易的双脚却只轻轻踩在几可忽略的墙壁凸起上面。
庆幸今天穿的是黑色,这样他缓慢挪动的身影在夜里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终于接近目标了。
转过墙角后,秋褚易腾出一条胳膊,另一条因为突然承重而过度用力,青筋如蚯蚓一般在皮肤表面肆意暴起。
然后,他拿出那枚准备已久的窃听器,将它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局长办公室外窗那个用来排水的小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