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舞的是家传剑诀,是祖上当年征战天下时,在战场上以鲜血浇铸磨砺而成的剑法。剑势开合间嘶嘶破风,乍若雷霆将起,矫若帝骖龙翔。时而如燕般轻盈曼妙,倏地又似银电自天际炸开一道寒光。动静衔接有度,如行云流水。
舞罢收剑,回眸一笑,翩翩少女,恣意风流。
饶是看惯她家公主美貌的兰竹,也被这回首一笑的风采暂迷了眼。
“好看吗?”
“好看。”兰竹还在发怔,就有人先回答了。秦王一袭玄衣纁裳信步走进园中,神态温和带着笑意,丝毫不见在御书房时的暴怒,“瑾儿的剑术越发凌厉了。”
“见过父王。”
秦怀瑾执剑笑着向秦王行了一礼,把剑递给兰竹后,就亲昵的上前拉着秦王在园中的石凳坐下,亲自替他斟了杯茶,“父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儿臣?锡州水患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听到锡州水患,秦王眉心一拧,眼底愁云更甚。如今的秦国真的是内忧外患,若是度不过这次的难关,恐怕真的要亡国了。
”父王累了,今日就不谈政事了。”秦王借喝茶隐去眉间的烦忧,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最近额头与眼角增添了不少皱纹,让这笑显得秦王有些老态了。
秦怀瑾眼神微暗,心里泛着酸涩。她清楚若是这段剧情没有崩坏,秦王会为了护她与赵国决一死战,哪怕陷入绝境,也仍旧挡在她的面前,直到生命结束。
即使不为了任务,单单冲着秦王这两年来对她的宠爱,秦怀瑾也不想这样的悲剧发生。
“父王处理政事辛苦了,儿臣替父王捏捏肩吧。”秦怀瑾眸子微转,站到秦王身后,熟稔的替他捏着肩膀,缓解他的疲惫。
“还是瑾儿孝顺。”秦王笑着夸赞,在秦怀瑾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划过一抹决绝。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数不胜数,能善终的却少之又少,他决不能让他的瑾儿重蹈前人的悲剧。
秦怀瑾注意到秦王的背脊紧绷了一瞬,微顿了顿,斟酌着开口,“父王是在忧心赵国使臣前来求亲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秦王一惊,脸上旋即多了些怒意,“常安这个多嘴的!瑾儿放心,父王不会送你去和亲的。赵云烨那厮,孤王……”
“父王,儿臣想去和亲。”秦怀瑾打断秦王的话,一字一顿道。
“你说什么?”秦王怔住。
“儿臣愿意去赵国和亲。”秦怀瑾重申道,“秦国如今内忧外患,不宜与赵国大起干戈。而能够平息这场干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儿臣前去和亲。”
秦王皱眉,想要劝阻,“可是……”
“儿臣是秦国的长公主,这是儿臣应当担起的责任,而且……”秦怀瑾低头凑近秦王的耳畔,小声低语着自己的计划。
“不行,这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父王不相信儿臣吗?更何况……”秦怀瑾顿了顿,接着说道:“赵国实力强劲,若是父王执意不肯答应赵云烨的条件,届时两国势必会有一战,父王觉得秦国有将领可以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击退赵国军神叶向北吗?”
“就算势均力敌,怕是也没有将领能在叶向北手中取胜。”
“击退不了叶向北,等待秦国的命运就只有亡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届时,父王觉得儿臣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在世上吗?”秦怀瑾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到时候沦为阶下囚,说不定比如今的境况还要惨烈。”
“……”
秦王皱眉深思许久,终还是松了口,“也罢,孤王准了。”
秦怀瑾松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多谢父王。”
……
几日后,秦怀瑾身披嫁衣,拜别秦王,在秦都举城欢送下,踏上了前往赵国和亲的路途。秦王站在城墙目送着她,等到队尾也无法看清,才在大臣的劝说下,蹒跚回宫。
秦都与赵都相距甚远,赵国使臣催促的急,马不停蹄的赶了一个多月,直到看见赵都的城墙才放缓前行的速度。
秦怀瑾还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哪怕有系统暗中减震,还是颠的骨头都散架了。在得知她们无法进城,必须在郊外露宿一晚,沐浴净身后才能面见赵云烨,她的怨气几乎快要凝成实质了,在心里把赵云烨骂了无数遍。又不是赶着投胎,催的这么急做什么!娶个亲规矩还这么多,简简单单不好吗?
秦怀瑾忍着怨念,用特殊的香料沐浴三次,跟随礼官焚香驱晦。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成想次日进宫时,等着她的繁文缛节又臭又长,累的她浑身酸痛,腹中更是饥饿难耐,直让她对赵云烨的观感降至了冰点。
“系统,我可以更换攻略对象吗?”
[……]这话系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秦怀瑾也是随口一吐槽,没在意系统的沉默,跟随着礼官行过最后一道礼节,她才终于见到了赵国的皇帝赵云烨——她的攻略对象。
论相貌赵云烨丝毫不像而立之年,朗眉星目,风姿俊逸,丝毫不输于那些活跃在银屏里的明星,更难得的是他君临天下的气势,俨然威凛,令人莫敢相视。只是,他眼底的戾气太深了,让秦怀瑾很不舒适。
秦国的使臣还在与赵云烨斡旋,秦怀瑾移开目光,刚想垂眸思索后续计划,却陡然被右侧位那人吸引去全部的视线,眼底落满惊艳。
美若天仙,大抵如此。